黎嘉庚摇摇头:我们还没有聊到那么深入。心里想,看来真是自己节奏有问题。
那我也不便多说,由他自己告诉你吧。
好。
黎嘉庚回去的路上时不时就要摸出手机看看那些照片,虽然都是同一个人的,像素也都差不多,但他硬是从里面选了自认为最好的发了朋友圈,当然设为自己可见,这种心情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无法体会,自己怀揣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却没到与人分享的时候,那么掩耳盗铃的发一个私密分组,就像已经昭告天下了似的。
也许以后,这分组里会多一个人,但那是哪一天呢?管他的,反正总有那一天就对了。
发完这组五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后,他又调出和李赫南的对话框,犹豫着该怎样开头,他已经想清楚了,两人对情感模式的看法不同,没有谁对谁错,真要论个是非曲直,双方都是满腹委屈,大好时光为啥要用来冷战?早一点让步,他俩的进度就又能前进一格。
他这边正在措词呢,却见聊天框上方闪过一行:对方正在输入
虽然风还有点凉,月影也不够婆娑,但在此时此刻,这春寒料峭的夜晚,咋那么美呢。
第23章
翌日,提前结束当天的工作,李赫南驱车赶往黎嘉庚所住的小区,幼儿园还有一刻钟放学,家长们早已排起长龙等待接驾。
李赫南熟练的在有限的车行道里左闪右躲,终于成功找到一个停车位。
昨天两人居然同一时间想到联系对方,在黎嘉庚看到对方正在输入时,李赫南自然也看到了他,后者会心一笑,当即把打了一半的文字删掉改为直接发送语音。
对不起,那天我言重了。
发完,想了想,又加了句:哪天有空?我们还没正经一起吃过一顿饭呢,三明治和下午茶都不算。
对方半天没有回应,连聊天框上方的正在输入都不见了。
李赫南开车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心不在焉,每一个等待红灯的间隙都要看一眼手机。
耳机里一声轻响,终于等到回复。
黎嘉庚发的也是一句语音,听完,说不上什么感觉,可能有一丝失落吧。
明天下班后可以吗?我在家等你。
就是这么一句。
李赫南听了好几遍。
还抽空翻了翻微信,确定没有其它新消息了。
他本以为对方会借着这个台阶和自己谈谈,关于他们之间的龃龉,到底纯属误会还是根本三观就不合,但对方只是叫他明天去找他。
是自己邀请他吃饭,问他哪天有时间,他答明天,也没毛病。
把车停好,李赫南摸出手机想打电话叫人下来,但又收到一条消息。
钥匙在门口地垫下。
??
李赫南锁车上楼,来到门前,果然在地垫下看到一把钥匙,但一看这型号就不是开入户门的,正要打电话过去问,手机又一声轻响。
钥匙是开报箱的。
我是在参演什么刑侦片吗?李赫南这样想着,但也饶有兴味的用手中钥匙打开了报箱,报箱里只有一个信封,信封上书:李赫南亲启。
字还不错。
李赫南用刚才那把钥匙将信封小心的豁开,尽量保持信封的完整性。
真正的入户门钥匙在信封里。
这回不用问也知道了,他把报箱重新落锁,掂着两把钥匙再次来到门前,钥匙插¥进锁孔时他突然想到上学时那些调皮的学生常玩的把戏,把黑板擦放在教室门框上,哪个倒霉蛋不巧是下一个推门进来的人就会被砸一头粉笔灰,他惯于安静的看着,既不阻拦也不掺合,除非有可能砸到任课老师,他才会下一步去把黑板擦取下,越到高三后半学期,玩得就越疯,可能恶作剧也是缓解焦虑的方法?一次他们居然把黑板擦换成了灌满水的避孕套,而那次那个倒霉蛋正巧是嘉北,后来
缺乏油脂滋润的防盗门被推开,发出吱嘎一声长响,李赫南回过神来,打起精神面向室内。
然而黎嘉庚并不在这里。
难道这也只是一场恶作剧?
再次踏进黎嘉庚的住处,明明距离上次不过相隔三四天,但客厅明显没有上次整洁干净了,李赫南也不急着再次联系黎嘉庚,问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只是安静的站在玄关处再次仔细打量这里,心里忍不住暗笑,看来保持卫生对这家伙来说真的很难。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爱情就是硬把两个不相干的人往一起凑,在荷尔蒙的驱动下,一切不合适都变成了致命吸引力,当最初的悸动过去,才是漫长的磨合期,两块本就不匹配的石头,各有各的棱角,要么在日夜相对的挨蹭中彼此磋磨,要么激情退却各奔天涯,省去磨合的痛苦,却也错过了相濡以沫。
黎嘉庚是跟自己完全不同类型的人,从性格到习惯上,看他的住处就知道,他喜欢把什么都摆到明面上,还喜欢收集奇奇怪怪的小玩意,环境能保持整洁才怪。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做到花空心思整理房间,只为让自己愿意踏足,而自己又做了什么呢?用随便和轻贱评判了他的爱情观。
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不懂爱情?
望着那张靠垫和圆枕都经过精心搭配的小沙发,李赫南的心软得不行。
又望见卧室的门紧闭,难道他不好意思藏起来了?
李赫南动容一笑,低头拖鞋,却瞥见一双崭新的居家拖鞋正好摆在换鞋凳前,颜色是绒绒的雪白。
如果说刚才李赫南的心就已经软了,现在就是又暖又软,原来自己说过的话,黎嘉庚其实都记着。
整个客厅除了没有上次整洁外,似乎还有哪里有点不一样,李赫南的视线很快落在那盏纸糊的落地灯上,上次他就注意到这盏灯了,并默默吐槽这玩意一点都不实用,长筒子型的灯罩既占地又落灰,灯光也不亮堂,确实不亮堂,你看它打开时的光线都被外面这层宣纸严严实实的拢住了等等,开着的?
李赫南三两步走过去,朦胧的灯光下,他看到纸糊的灯罩上多了个彩色卡通画,画的是一个耳朵特别大的小人,脸蛋还涂了红通通的几道代表腮红,这个小人火柴棍般的胳膊上举,举着一个比它的脑袋还大的牌子,写着:SORRY!!
李赫南忍俊不禁,反正他已经默认这个酷似猴子的大耳朵小人就是黎嘉庚了。
牌子是个箭头的形状,他按照箭头指示的方向将灯转了半圈,果然,更多玄机在灯的背面。
背面多了一个小人,比大耳朵高一丢丢,穿着黑色高领衫,现在正在和大耳朵小人啾啾的接吻,它俩头顶还冒着一连串桃心,桃心从小到大,像鱼吐的气泡似的,在最上面最大的一颗桃心里,写了一串地址。
李赫南盯着灯上的两副卡通画看了很久,灯被他翻过来掉过去的转,直到被落下的浮灰呛得直打喷嚏。
黎嘉庚太可爱了,而且,还挺浪漫。
伪直男李赫南活了快三十年哪里经过这个?和女人交往时他是负责制造浪漫的那个,搞明白性取向后他最大的浪漫就变成了等待,如枯水古井一般的单恋生活里,黎嘉庚贸然往里投了一颗石子,那涟漪便久久不能平息了。
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用手机去搜索桃心里的地址,果然是一家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