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消极点讲,蛋糕、蜡烛、礼物、气球,哪一样不是用钱买来的开心?没钱,就只能把生日过成平凡日子呗。
——他总免不了这样畸形而消极地想着,希望以拜金的想法来冲刷自己的生日很平淡很无趣、很没人在意的事实,也算是一种另辟蹊径的自我安慰了。
直到第二年,唐云乾给他过了生日。
“生日快乐,阿尤。”
在收到这句祝福时,尤良木觉得心脏莫名有一块陷了进去,就像软得可以轻轻一揩,就揩走一角奶油的生日蛋糕。
原来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分量会如此之重,作用会如此之大,能让令他瞬间感到自己在这世界上其实充满存在感,把丢失了一天的被在乎感都找了回来,真是神奇。
尤良木面红耳赤地挠挠后颈,小声地回了句“谢谢”。
他笑起来有点憨,没办法,憨就憨吧,从心底溢出的笑意又藏不住,算是对债主一种掏心掏肺的感恩和欢喜。
“给你,拿着吧。”
唐云乾送了他一份礼物,和花。
花本来是没有的,但唐云乾下班时“不经意”问了问冯助理的意见,回家前又“不经意”开车路过一家花店,更“不经意”听见花店老板说今天天气不错适合送花……就顺便捎了一束。
礼物盒里面还有一张卡片,尤良木打开,看见手写的“生日快乐”,字如其人,笔力刚劲,每一划都端正流畅。
卡片封面上还印着一句——
“i love you.”
尤良木的文化程度很低,但这一句如此常见的英文,他还是知道的,是“我爱你”的意思,即便是印刷的。
他眼眶竟有点烫。
男人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不知该回应些什么,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其实……我过生日很随便的,哎,来碗酱油葱花长寿面,拿块白豆腐当奶油蛋糕,敷衍一下,就够了......”
即便是这样说,他还是夸大事实了,从小到大,他连这些都很少有。
唐云乾嘴角扬起浅浅弧度,摸了摸他的榆木脑袋,温声道:“蜡烛和蛋糕没有准备,你要不要许个愿?”
“啊……”
顿了一顿,唐云乾又温和地说,“对着我。”
尤良木愣道:“对着你?”
“嗯,说给我听。”
尤良木吃了一惊,没想到像唐云乾这种正经的男人,也会有几分小情趣,倒把厚脸皮的他弄得更不好意思了。
“哎,乾哥,你、你也不是许愿池,也不是许愿树,我朝你许什么愿呐......”
他这般不带脑子地胡诌诌,显然很煞气氛,唐云乾被他弄得颇为无语,但依旧是耐心地说:“许吧,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实现。”
唐云乾忽然很想,满足这个男人些什么。
“或者,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想要?”
尤良木想了想,双掌啪地并拢,眯上眼睛,笑呵呵地说:“那我希望,今年可以实现我的小目标,先赚它一个亿——”
“哒”的一下骨骼传声,他脑门儿被开了瓢。
“好好许。”唐云乾被他逗乐了。
尤良木揉着脑袋,小声哔哔,“哎唷,我就只想暴富嘛……钱很重要的。至于愿不愿望的,唉,就随便说说而已。”
他向来都认为愿望这个东西不靠谱,横竖都只是口头形式,认不认真都无所谓,反正也不会实现。
他不是那种一出生就挂着金锁的少爷,没有那样锦衣玉食的家庭,不是只要在三层高的大蛋糕前大声说出自己的生日愿望,立马就会有父母为他实现的幸福孩子。(啕tt-谎hh)
所以他不相信那些心想事成的好事会有幸降临到他身上。
但看唐云乾的耐心被被消磨得七七八八,尤良木怕自己再不好好说,对方会真生气,就只能附和着,“好嘛,我许。”
说许就许,不打诳语。
男人认认真真闭上眼睛,如唐僧念经似的念念叨叨:“不许白不许,许了不白许……既然乾哥开口了,那我就抓紧这一年一次的机会,发挥寿星光环,提提心里头的念想……”
说的是不怎么严肃的话,话里的意思却没有不严肃,反倒还有点儿虔诚。
隐约听见一声笑意,尤良木偷偷开了个小差,睁开一半右眼,瞄到唐云乾抿着嘴,很快敛去了。
男人见债主高兴,自己也很高兴,就又将眼睛闭上了,继续说:“我希望——我希望——”
“希望什么?”唐云乾问他。
尤良木心里盘算点小毛小利,跟唐云乾沾边儿的,“我希望能够顺顺利利地,把欠乾哥的债都还上。等还清了本金之后,也希望......乾哥给我算点利息。”
唐云乾匪夷所思,“哪有人想债主给自己算利息的,这算什么愿望。”
“算的,这就是我的愿望,可我还没说完......”
尤良木抿了抿唇,有些话呼之欲出,“每天都欠你一分钱利息,要靠留在你身边,永远地还下去。”
他藏在心里的迫切和渴望,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就这样变成了二十五岁的愿望。
有点肉麻,他还以为自己说不出口呢,也不知道唐云乾这样正经的人听不听得。
尤良木慢慢睁开双眼,发现唐云乾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眼神里,依旧是他这个脑子很难读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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