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冠仪看不懂他的手语,但也能看出他此刻的反应,反问道:“怎么您不愿意?”
秋姝之赶紧说道:“表哥顽疾颇深,寻了很多名医也无济于事,多谢殿下好意了。”
月冠仪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表哥不必忧虑,紫禁城内网罗天下名医,宫外的医者治不好,不代表宫内的御医不行。”
见秋蕖霜还有异议,他略带深意的说:“难不成表哥不想治好自己的病?”
秋蕖霜立刻偃旗息鼓,他机敏地瞥了一眼秋姝之,见她毫无察觉,这才摇了摇头。
月冠仪轻声一笑:“那这件事就交给我,不多时就会有御医亲自拜访。”
秋姝之心知无功不受禄,但他只有秋蕖霜这一个亲人,若是真能治好他的病,也是了却了她的一件心事,她不想拒绝。
“多谢殿下。”秋姝之当即就要跪下叩谢。
从画舫解围,再到局势点拨,纵使她现在摸不清月冠仪到底揣着什么样的心思,也不得不承认他是自己仕途上的贵人,她对他也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还不等秋姝之膝盖微微屈下,对方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秋大人不必见外。”温热的指节在他的手心里,令他脸颊一烫。
秋蕖霜看在眼里,紧握着伞柄的手背青筋凸起,他重重的咳了一声,细雨声中格外突兀。
月冠仪猛地撒开手,纤长的手指藏在宽大的衣袖中绞在一块。
“夜已深,我先回去了。”他说道,微红的脸上又羞又窘,单薄的背影冲入雨中,几乎算是落荒而逃。
秋姝之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彻底在雨幕中消失。
秋蕖霜眼眸瞬间拉了下来,扯着她的衣袖把她拉回屋里。
她的长发被雨水打湿了一大半,发带也湿透了,微雨淋后湿漉漉的发梢沾在脸侧。
他熟练的给她解下发带,长发瞬间披散下来,在微暗的烛光之下美得耀眼。
秋蕖霜怕她着凉,用干帕子给她擦拭长发,手里用了些力气。
秋姝之被扯得有些疼了,想出声提醒他,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他拉长冷漠的脸:“表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秋蕖霜何止是生气。
在见到她和月冠仪同乘一辆马车回来时,他气得差点把伞柄折断。
当年他用尽了手段,才把月冠仪赶走,如今这阴魂不散的小倌竟又跑到秋姝之面前,摇着尾巴邀宠垂怜。
即使月冠仪现在有了长皇子的身份,却也改不了他那在青楼里□□出来的狐媚子模样,看着就恶心。
要是不因为要在秋姝之面前保持端庄温柔的表哥样子,他真想撕了他的脸,让他再勾引他的姝之。
可他再生气,被秋姝之这样温柔细腻的语气一问,他心中的恨意也化了一半。
他坐到秋姝之身旁,眼带忧虑:“你为什么会和长皇子同乘一辆马车?”
秋姝之解释道:“只是今日突然下雨,殿下他不忍心我一路淋雨回来,这才同乘一辆马车。”
秋蕖霜叹了一声:“京城处处都是眼线,你和他走得这么近恐怕会遭人非议,我知道你和他之间是清白的,可你们终究是孤男寡女独处,要是被有心人造谣,你们就是张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秋姝之淡淡点头:“知道了。”
“况且长皇子名声不好,听说他流落民间时被青楼老鸨买下,□□了许多年,接了不知道多少客人,你如今仕途才刚刚起步,绝对不能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秋姝之眼眸微微一暗,似乎每个人提到月冠仪都会提起他在青楼的过往,怕他敬他又瞧不起他,不论他爬得有多高,就因为流落青楼这一件事,就能把他永远钉在贞节牌坊上,哪怕是最下等的人也能往他身上吐一口唾沫,骂一声贱-货。
可那又不是他的错。
他堂堂一个皇子,难道会自己上赶着往青楼送不成?
她想和秋蕖霜解释,又怕他误会自己和对方真的不清不楚,况且秋蕖霜也只是关心自己,他和这个时代的人都被封建的思想裹挟,说出这样的话也能理解。
她只能淡淡点头,装作听进了他的劝告:“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和殿下保持距离。”
秋蕖霜得意的笑了笑,一个男人的贞洁是最重要的,而她的姝之亦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只要他的污点一日不消,就算月冠仪搅翻了天也休想进秋姝之的身。
想做她的夫婿,更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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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位于京城鼓楼,大堂庄严肃穆,额上挂着一面先帝御笔亲赐的牌匾,牌匾之下挂着一副海水江崖的画,左右石狮子威严煞气。
秋姝之身着玄色官服站在顺天府府衙面前,感受着凛凛权势扑面而来。
府衙内,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早就等候多时,见到秋姝之来,立马笑脸相迎。
“秋大人,下官终于等到您了。”她长了一双笑眼,看起来温和至极。
“您是?”
“下官是顺天府通判,林中月。您快随我来吧,府尹大人等候您多时了。”
新官上任的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拜见顺天府府尹,顾郑。
只是她没想到,顾郑竟然会早早的来府衙等自己,她立马跟着林中月前去。
顺天府在京城地位超然,府衙也比其他大得多,光是房间就有整整五十八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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