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临近尾声时,一向懒散的陆琼凑到陆莹耳边,小声叽咕道:太子风光霁月,面若谪仙,他有隐疾一事定然是假的,京城不少贵女都肖想过他,不曾想他成了三姐姐的,姐姐可得学学御夫之术,太乖巧只会被太子拿捏得死死的。
她一向语出惊人,陆莹如玉的面颊不由染上了红晕,一侧的陆琳嘟嘴,说什么悄悄话呢?
陆琼只笑了笑。
陆莹脸颊烫得厉害,小巧的耳垂都泛着红,她寻了个理由岔过了话题。
午膳结束时,已临近申时,众人都散去后,老太太将章氏和陆莹留了下来。
金丝楠木案桌上,摆着一个青花瓷碗,里面是黑乎乎的药汁,苦涩的味道逐渐蔓延开来。
老太太神色郑重,严肃道:这药是以我头疼的名义,让人熬的,既成了太子妃,脉象问题更得早点解决,赶紧将避子药喝了。
陆莹小脸一白,不由有些反胃。
第19章 心意
章氏忙压低声音道:今日太后召见我们,说的就是脉象问题,太医为莹儿把脉后禀告过皇上,说中毒后她脉象会紊乱,太后娘娘怕咱们给莹儿乱吃药,会损伤她的身体,才将我们召到了宫中。
老太太闻言,也没怀疑什么,后宫的妃嫔惯会使用一些肮脏手段,使脉象紊乱的药也不是没有。避子药也确实对身体有害,太后有这个担心很正常。
章氏小声道:因涉及后宫嫔妃,皇上正在调查,还下了令让府里勿要声张,这事母亲和张妈妈务必烂在肚子里。
我晓得轻重,成了,既无事,就回去午休吧。
陆莹刚回到梅苑,宫里就送来了赏赐,除了绫罗绸缎,皇上还派来两位帮陆莹绣嫁衣的绣娘。
她们帮陆莹量尺寸时,陆莹寻了个借口,让她们绣大了两寸。两人退下后,陆莹不由将手放在了腹部,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这里竟悄悄揣了个小崽子。
她只觉得今日像是踩在云层中,万分不真实,茫然和紧张退去后,对太子的担忧战胜了一切。
跟家人一起用膳时,两个妹妹一直拉着她问来问去,陆莹的注意力也被转移走了,如今只剩一个人,她满心都是太子,也不知后来他有没有再遇到危险。
她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最近是你一直在保护我对不对?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陆莹满心紧张,很怕她不理她,谁料片刻后,房内竟果然出现一个少女,她五官秀丽,神情冷厉,腰间依旧佩戴一个弯刀,正是秦大夫给陆莹把脉时,将秦大夫带走的那个黑衣少女。
陆莹眼眸微不可查地一亮,她低声道:你可否帮我打探一下太子是否安全回了宫?
说完,陆莹又赶忙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成,窥探帝踪是死罪,太子乃储君,他的行踪同样不能随意打探。
陆莹秀气的眉微微蹙起,随即又松开,笑道:你既能出入皇宫,可否帮我给太子传封信?
陆莹怕她拒绝,正要双手合十祈求一下,谁料少女竟爽快道:可以。
陆莹自然不知道,皇上曾叮嘱过落茗,不论陆莹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不违背律法,能帮则帮。
陆莹满心欢喜,太感谢啦!
她让木槿将纸墨笔砚拿了出来,狼毫笔提起又放下,她沉思半晌也不知该写什么,虽说已被赐婚,她私下给他传信终究不合规矩。
陆莹干脆直接让落茗往东宫跑了一趟,问了问宋公公太子一切可好。
落茗办事效率一向高,不过半个时辰就回了武安伯府,得知太子已安全抵达东宫后,陆莹紧紧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东宫,崇仁殿,孔雀蓝釉三足香炉里燃着提神熏香,太子审问完犯人,刚从地牢出来,他气质冷凝,衣摆上也沾了血,回来后,他就在反复洗手,许是神情太冷,整个人犹如地狱来的罗刹。
宋公公小心走了进来,低声道:刚刚陆小姐身边的人来了东宫,询问了一下您是否已安全归来,倒是个有心的。
这句有心,令沈翌洗手的动作停了停,半晌,他轻哂了一声。
得知他安全无虞后,陆莹便躺下睡了一觉,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梦中竟再次梦到了太子。
太子脚步微晃来到了她床前,她乍一瞧见太子,整个人都有些无措,清醒后就爬了起来,太子眼眸猩红,瞧着很不对劲。
陆莹下床给他倒了杯水,欲要喂他喝水时,他却打翻了茶盏,茶水洒在两人身上时,她听见他薄唇微启,让她走。
陆莹惊醒时,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心脏也怦怦作响,像是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久久未能回神。
她不由捶了一下脑袋,后面的事,却没能回忆起来,听皇上说,他曾让人给她服过药,所以才忘记那晚的事。
直到这一刻,陆莹才意识到,皇上虽将她带到了太子房中,实际上,给了她选择,是她为了报恩,选择留了下来。
她不禁抚摸了一下腹部,神情不自觉柔和了些。
外面太阳已下山,暮色逐渐四合,院内树影婆娑,听到动静莎草掀开了帘子,笑道:正想喊您起来吃晚膳。
陆莹将手从腹部移开,撑着床坐了起来,随后才得知,下午秦臻竟来了府里。秦臻性情骄纵,不定会做出什么来,章氏不放心让陆莹见她,压根没通知陆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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