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旸想待会实战开始后,一定不能让他摘头盔,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射击点。
“第五组,付南风和……高修旸。”
付南风肩膀抖了一下,心里像开了一朵太阳花。
他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选他,或者高修旸是真的选了他,还是服从了学校调剂;如果那人真的选了他,在高修旸的双选表里,自己又排第几。
反正付南风的双选表并没有填满,三个空格里只写了第一个。第一个里,写的是高修旸。
他转头去找那人。高师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瞧见付南风带着几许紧张的眼神,高修旸咧开嘴冲他一笑,又指指头盔,示意他戴好。
付南风不知道,高师哥的双选表都填满了。高修旸写了三个名字,三个,都是付南风。
其实论选队友,付南风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可如果不选他的话,高修旸怕他会落单。如果没人选付南风,以他那傲娇的心性和脾气,恐怕又要露出高处不胜寒的失落和孤单。没办法啊,走不开,放不下。
唉,高师哥摸摸自己的胸口,有些自得地感叹道,我特么,是个多善良的人啊。
哦对了,写到这顺便说一句,还等着朱开旭和纪还彬组队的人,你们要失望了。因为前文明确表示,这是研究生、年轻教官和本科生组队,一个带一个。所以朱开旭和纪还彬不可能在一起,朱开旭带的是个四年级的胖憨憨,和纪还彬一组的,是个长相秀致的女生。
至此,实战演习分组结束,学生们带上装备和武器,喊着口号跑到飞机起飞的广场,一个接一个跳上飞机。
站在飞机旁边喊话的教官,声音高亢而严厉。
“从现在开始,48小时归你们所有。你们将面临各种险阻和危急,记住,获胜者最多两人。”
教官最后敬了一个礼,望着在场的学生们,大吼道。
——“希望大家全力以赴,展现你们的学习成果和能力。祝你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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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直升机跳伞的那一刻,付南风才意识到“实战演习”和“野外对抗赛”的区别。
整队、登机、起飞、预降,整个过程机舱里异常安静。不比大四学生起跳阶段的磨磨蹭蹭,研究生的师哥、师姐们在教官的安排下毫不犹豫地执行跳伞命令。
高修旸扥着付南风走到舱门旁边时,少年表面上强作镇定,但好似涂了胶的两只脚,站在机舱边缘迟迟不肯动作。
“怎么了……怕啊?”
高修旸顶着巨大的强风,回头问他。
付南风想都没想,本能地摇摇头:“没啊!”
最后一个“啊”字比表示否定的“没”字高了几度,高修旸早看出他逞强,笑着朝大敞的舱门跑了几步准备起跳。
付南风不敢表现出迟疑,跟在他后面到了舱口,向下张望时,强烈的巨风吹得他身子不稳,他突然抓住高修旸的作战服。
高师哥一回头,瞧见那人的动作,心上一软,想他到底是个本科都没毕业的小屁孩,自以为是地跳了级,真遇到大阵仗免不了退缩胆怯。
为了鼓励付南风,同时也是可怜付南风,高修旸干脆全力抱住他,喊着一、二、三,一起跳下了机舱。
双脚离开踏板的一刻,付南风有种异样的恐惧,也有种异样的欢喜。
恐惧来自耳边巨大的轰鸣,身体失去重心,面对广阔的苍穹,人类自发的畏缩。而欢喜,则来于那个怀抱。
付南风没想到高修旸会抱着他一起跳伞。他们穿着一样的作战服,腰上挂枪,头上带着头盔,一点没有电影里晴空万里,天地间只剩你我的那种浪漫和惬意。
俩人快速下坠,付南风因呼吸困难,眼睛发紧,高修旸搂住他,在大声喊着什么,付南风什么都听不见,但觉得耳朵像发烧一样滚烫,连嗓子也变得干燥。
高修旸吼着“别发晕待会打开降落伞”,付南风尽量保持清醒,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坚守“跳级生”的水平和尊严,漂漂亮亮地着落,决不能让高修旸看扁了去。
然而理性提醒的和感性认识到的,存在巨大的差异。付南风头脑清晰,双眼却焦点模糊。
下坠的时候,被高修旸拥在怀里的时候,他看见天上那些纯洁的羊毛般的云朵,变幻出各种丰富奇异的形状;他看见千千灿阳,和缓的空气同地面上升的朝露一起颤动;他看见低地上的草像大海似的伸展,浅绿色的浪涛随风波动,他仿佛都能闻到沁人的草香。
付南风觉得一切都是美的,好的,梦幻的。和他身上这身作战服不配,和他手中的突击□□不配,和他要面对的胜负率只有百分之五的实战演习不配。
那什么,才配得上这一切呢?
付南风忽然侧了脖子,用最大的力气——他仿佛要用意念克服万有引力似的——拼命抱住高修旸,而且他闭上眼睛,怕在高修旸的头盔盖子的投影上,看见羞赧又倔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