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特警队亲自出马,制服独狼群伙并不困难。西装男带领的团队,拼了命向停车场靠近,可他们跑到停车场后,发现留下的司机擅自逃跑,西装男彻底崩溃,也不顾子弹多少,叫骂着胡乱射击。
子弹多而密集,有两枪打中特警队员,唐毅礼估算了一下时间,决定增加火力尽快围剿毒贩。他下达命令,让事先埋伏的狙击手待命,随时射击毒贩头目。
接到命令的三名狙击手,离战斗地点最近的付南风,靠矮墙掩护,从枪口谛视毒贩的一举一动。小小的圆形枪口中,时而出现面目凶恶的西装男,时而出现顽强进攻的特警队员。
毒贩渐渐被缩小的包围圈逼到山崖一侧,离付南风所在的矮墙越来越近,空中子弹飞啸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鼻腔充满硝烟的味道。
耳麦里传来唐毅礼的声音,他让付南风找准时机,如果毒贩冒险跳崖,立刻击毙头目。
付南风眨了下眼睛。他在这里埋伏太久,有尘土落在睫毛上,他轻轻抖着,顺带活动了一下肩颈。
结果就是这一下,炽热的太阳烧烤着正午的大地,阳光照射着枪口,金属短暂的一个反光,刺痛了正在后退的西装男。
西装男身边的大汉即刻明了,手中步|枪对准身后矮墙,“嗙”的一声,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端好姿势准备回击的付南风,肩膀一阵撕裂的疼痛。
那疼痛不同于被同学欺负时皮肉的刺痛,不同于实战演练时被最后获胜那人踢碎膝盖骨的痛楚,不同于向高修旸告白那刻脚踝筋脉错位的抽搐。
有某种东西带着炽热的温度,裹挟在极冷的金属上,粗猛地、甚至是爆裂地嵌进血肉之中。锁骨和肩胛骨被重力挤压,付南风觉得整个人就要被拧碎,整条右臂突然没了知觉。
他听见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在格外安静时被放大的回响声。嘭,嘭,嘭嘭。
机枪,坠地。
在战场上,优秀的狙击手可以在一秒内让敌人毙命。若把一分钟分解成六十秒,此刻的付南风已经死了六十回。
然而他没有。西装男要用剩下的五十九回,解救处于窘迫地步、被警方重重包围的独狼团伙。
大汉把被击伤的付南风拖到包围圈正中,西装男用步|枪狠狠戳他后背,凶神恶煞地对警方喊道。
“都他妈给我住手!谁再开枪我把这小子脑袋打成窟窿!”
他粗鲁地把付南风踹到地上,射击的特警队员停顿了动作。穿着一身防护服的付南风,头盔落在地上,面色苍白,刚被打伤的肩膀疼得摇晃,鲜血从胳膊流到胸前。
站在特警队外围的唐毅礼,缄默片刻。刺眼的太阳将付南风痛苦的表情照得狰狞,而对一个自命不凡的警校学生来说,这表情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屈辱。
“……你,想要什么。”许久后,唐毅礼沉着嗓子问道。
“把我们的车开过来!老子他妈的要下山!”
唐毅礼眉头紧蹙,他们周密计划许久,离一网打尽只差半步,不可能放走独狼。他审视着西装男,又看看被他挟持的付南风,好像似有似无地点了下头,实际上却是拖延时间,向瞭望台的另两名狙击手做手势。
向下的手势是待命,上挑的手势是射击。唐毅礼显然也在踌躇,究竟是一击制敌,还是保人质性命。他充分相信狙击手可以击毙西装男,但他同时也相信,西装男中枪的瞬间,恼羞成怒的毒贩定会立即解决付南风。
身为警务人员,维持人质安全和顺利完成任务两个砝码摆在天平两端,唐毅礼不知如何是好。
一只手悄悄背到身后,慢慢向下按着,就要上挑的那刻,一个低音声音突然响起:
“等一下!”
围绕在长亭主战场的特警队员,因为付南风被俘没有进一步行动,而在停车场单独行动的高修旸,成功制服了交易的黄毛老外。
枪架在老外脖子上,他推搡着老外走进包围圈,所有待命的特警队员都注视着高修旸,他和唐毅礼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看向半跪在地上的付南风。
付南风孤高的目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受辱的不甘。付南风只看了来人一眼就快速移开目光,那眼神中有什么东西,高修旸来不及读懂,也不忍去明白。
没关系,小白眼,我来救你了,高修旸心里想。
“喂,你——”高修旸严肃地叫着西装男。
“用这老外,换你手上的人。”
在西装男的阵营中,有个光头男人焦急地冲老外喊了声“boss”,高修旸认出那人是白色丰田车上坐后座的家伙。
他刚想说“一命换一命”,却见西装男突然冲天一枪,张牙舞爪地嚷起来:
“放屁!那老外是死是活跟我有屁关系!我们现在就要走,他妈的把车给我开过来,听见了吗,你们这帮死条子!”
他又用步|枪狠命地戳付南风,少年咬牙忍痛,肩膀的血不停外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