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旸加入北去夜总会后,基本不回体育西路的家了。朱开旭很了解他的秉性,禁毒支队提议在高修旸家安监视器,他第一个反对说没必要。警队能想到的地方,高修旸自然不会自投罗网,而高修旸正好利用这一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从私人诊所离开后他先回到体育西路的住处,谨慎起见还是里里外外搜查了一番。确定真的没有监视器和窃听器后,才收拾茶几上的破烂,坐在沙发上等付南风。
等人时总觉得时间被拉长一倍,可高修旸没有这个感觉。“邀请”付南风来自己家,一方面是提防北去夜总会人多眼杂,另一方面,高修旸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高修旸闯入北去夜总会,闯入毒窝,闯入付南风的生活,不管他多拼命、多表忠心,他到底是个外人。北去夜总会内部有多“协调”,高修旸的插入就有多别扭,群体归属感跟群体排外感,本质是一回事。
而一想到付南风要来自己的地盘——不管这个小屋子多么不起眼,多么简陋,多么肮脏——他都是高修旸的窝。
在这里,高修旸是主人。他好像张开双臂对付南风说,你来吧,我在这等你,我的一切都在这了。这个组织只有我一个人,会长、副会长、看门的、清洁的、保安的全是我。
可只要你加入,我就立刻把会长的职务交给你,然后做你的副会长、做你的看门人、做你的清洁工、做你的保安员。
然后付南风听见他肉麻兮兮的内心读白,像多年前一样给他个白眼,却还是屁颠屁颠地向高修旸跑来,带着一脸的嘚瑟,还有身后的长久和幸福。
这些都是高修旸在沙发上睡着后,迷迷蒙蒙做的梦。可高修旸真不愿醒来。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梦半醒半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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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南风不会开车这件事,北去夜总会的服务生背地里笑过他。在越城这段时间,出门有单秋易给他当司机,这次特意避开其他人出行,付南风只好自己打车。
他之前生活在马来西亚,对越城的地形交通并不了解。单秋易开车技术稳健,又专门挑地形好的路走,让付南风坐得舒服。可出租车司机没义务照顾他,人家急急忙忙拉客、跑单,挣钱糊口,车开得横冲直撞,让付南风特别头疼。
等出租车停在高修旸家楼下,付南风不耐烦地掏出一张卡。那司机以为天上掉下金主要拿卡赏他,谁料付南风甩下一句:“这车我买了,你赶紧滚。”
那司机也是个奇人,问清卡里的钱后,竟然真的扔了车,乐呵呵地道谢然后“滚”了。
付南风上了四楼敲敲门,老式的铁门从里面打开,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付南风不悦地瞥了眼开门的高修旸,如果他手头还有卡,真想给高修旸换个门。
这一路上的经历都让付南风颇为心烦,进屋后他直接进入正题道:“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高修旸关上铁门说:“你别急,先坐。”
付南风瞧着脏兮兮的茶几和几乎褪色的老沙发,心底的烦躁又涌上来,冲口而出道:“你让我往哪坐!”
高修旸愣了下,不明白一句“先坐”怎么惹了他这么大火气。他见付南风眼睛斜视的样子,恍然间看到了曾经警校里别扭的小孩,也不管身份地位和眼前状况了,调侃道:“要不,你垫着我坐?”
高修旸并没开玩笑,当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指指自己大腿,无辜地看着付南风问:“来吗?”
付南风可不是当年那个调戏一句道个歉,翻个白眼、哄几句软话,就能应付的小男孩了。他生生压住怒气,既冷漠又迷离地瞪着高修旸,那眼神太过严苛,让对面的人觉得仿佛身处南极冰凌之中。
高修旸在僵持中泄了气,缓和语气道:“我开玩笑的,我们、我们说正事。”
可什么是正事呢?
付南风觉得了解散货过程、理清利害关系、考虑之后的部署才是正事。而在高修旸看来,和付南风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心在跳,火在烧,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