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抬手点了点林仙仙的小鼻头,终是舍不得说她,只没什么好气地吩咐香桃几个,“还不快帮你们主子打扮起来!”他可是知道的,每到家宴,都是府中女子争奇斗艳的场子,思思要是在这上面吃了亏,回来还不得跟他闹啊!
想到这里,胤禛又叫苏培盛往他的私库跑了一趟,取了些出彩的首饰过来,给思思挑着用。
林仙仙这也算是奉旨艳压了,除了规制外的东西不能用,规制内的好物,自然是可着她随便挑的。
于是,林仙仙很心机的挑了一件和胤禛同色的旗袍,应该说这个心机,在给胤禛挑旗袍的时候,她就已经埋下了,是不是最漂亮的,她倒也不是十分的在乎,因为审美这个东西,真的是门玄学,基本没啥固定的标准,一般来说是因人而异的,她追求的,是全场和她男票最配,配到叫人搭眼一看,就知道他们穿的是情侣套装的地步。
于是在服装的颜色,各种小配饰的款式上,林仙仙都是照着胤禛身上挂着的调的,有时候还会将胤禛叫过来,抓着他的配饰和她挑出来的饰品放在一起比一比。
不过林仙仙的这个举动看得胤禛有些似懂非懂的感觉,思思想与他穿戴一样的?!想与他带一对的东西?!胤禛因此想到了双鱼佩,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那种双鱼佩,而是那种可以拆开也可以扣和在一起的双鱼玉佩,也叫同心佩,这种样式的玉佩通常都会被有情人给拿来作为定情信物。
思思喜欢这个?!胤禛有些兴起,倒是将这件事情给记在了心上。
而等林仙仙全部装扮好后,亭亭的站在了胤禛面前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了,思思为何会有方才的那般举动,两人的着装虽然是一男一女的两种样式,但叫人搭眼一看,就觉得是配套的一对,尤其是当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尤为浓烈。
而林仙仙的这套装扮,因为要比照胤禛来搭配的缘故,看起来会有一点点的清淡味道,但这一身看在胤禛的眼中,却是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因为它彰显着一种归属,而他,喜欢这种形而于外的彰显。
收拾打理完毕后,两人相携着走出了汀兰院,往举办家宴的花园中走去,这种相携,并不是指林仙仙挽着胤禛手臂的那种狭义上的相携,而是指两个人前后微微错开了一个身位的走在一起,肢体上虽然没有什么接触,但两人的神态和穿着叫人一看,便知道他们俩是一起的。
这种感觉,叫已经坐在了席上,各自斗起了美的各院女眷们看来,感觉尤为的明显,以及……刺眼!
其中,以福晋和年氏的感觉最为强烈,福晋是觉得,自己在爷身边的位置受到了挑衅,而年氏则是认为,林仙仙抢了她的位置,她才应该是爷身边的那个,与他相称相携之人!
至于其他的女眷,那心里自然也是酸的,就算是向来看得开的耿氏,看到这样般配的王爷和林格格,自回廊处相携走来,心里也是会忍不住泛起酸意的。
毕竟大家都是王爷的女人,凭什么你林氏就可以以这般荣耀的姿态站在王爷的身边?!虽知此事若没有王爷的允许,林格格必然是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
(耿氏显然是低估了林仙仙的胆量……)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那股子酸劲儿才越发的刺人,她林氏到底好在哪里?!值得被王爷如此厚待?!这是自林仙仙进府后,胤禛的种种变化,在后院的女眷们心中,种下的疑惑。
胤禛一进来,已经各自落座的女眷孩子以及他们身边的奴才们,便齐齐的朝他行了一个礼,而与此同时,林仙仙也在给福晋和两位侧福晋以及其他的‘姐姐们’行礼。
而唯一立在两拨人中间的胤禛,则是一挥手,说道,“行了,都起来吧。”便背着手朝着主位走去,离开之前还不着痕迹的扭头看了林仙仙一眼,不过身为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焦点,他的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还是被许多人给看在了眼中,也因此,有好几条帕子都遭遇了池鱼之殃。
就这么放心不下吗?!分开之前还要看一眼!(惨遭蹂·躏的帕子:我很无辜啊!你揉我干嘛!)
而林仙仙,也在仆役的引领下,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落座。
不过可能是因为她现在还是个格格,入府也晚的缘故,她的位置被安排的是比较靠后的。
这个位置当然也不是必须的,如果这场家宴是由福晋来操办的话,那么林仙仙的位置,必然会提前好几个档位,甚至有可能会被刻意安排在年氏的下首,座位次序的问题,可是个很好做文章的事情,就跟娱乐圈女明星之间的化妆间纠纷是一样的,而以福晋的性子,不会放着这个仇恨不给林仙仙拉。
所以,单单从这个座位的问题上,就可以看出许多的门道来。
就比如,同样有子,同样是格格位份的钮钴禄氏和耿氏,这回就是分列两侧对称而坐,而以往,福晋掌家操持这种家宴的时候,两人都是同列而坐的,至于谁前谁后,那就要看福晋当时的想法了。
而今次家宴最有意思的一处变化,便是福晋的位置,被从原来的与胤禛齐平的右手位(清朝以左为尊),换到了左下首的第一个位置,这不得不说是对福晋的一次敲打了。
所以府中经历过往年家宴的女眷,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看福晋笑话的心情。
林仙仙也是懵了一下之后,才结合着林春秀的记忆,搞明白了这些小内涵的,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管着府中庶务的,应该是一位姓石的嬷嬷吧!
唔!这个嬷嬷倒是有那么点儿意思,起码没有为了讨好胤禛而不管她的死活,虽然她其实也不太在意这些,但这并不妨碍林仙仙对这个石嬷嬷升起了那么一丢丢的刮目相看。
不过从福晋和石嬷嬷对家宴座次完全不同的安排中,林仙仙还是靴微的看明白了一些福晋的为人,这是她自己的判断,而非是出自于林春秀的感觉。
当然,实际上,林春秀对福晋的观感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谁会喜欢一个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人呢,更何况是林春秀那样性格有些高傲的人。
不过也由于林春秀的不受宠,又没啥手段,所以对于府中各院女眷之间的交锋猫腻接触的也少,这也就导致了,有些信息,是需要林仙仙自己通过一些生活中的微末去观察分析的。
第263章
待众人重又坐好后, 坐在胤禛左下首的福晋朝着胤禛的方向倾了倾身,大方而又不失亲密的请示道,“爷, 姐妹们都已经到了, 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胤禛一听福晋的这个语气,反射性的便去看林仙仙,就见她的视线正迅速的在他和福晋之间扫视,顺便还会去扫一眼从他入席开始, 便一直用含情脉脉的水眸盯着他的年氏, 小嘴巴已经有要嘟起来的趋势了,胤禛的心情瞬间就有些讪讪, 伴随着后脑勺微微的发炸感, 他轻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做到目不斜视,且用词十分简洁的应了一声,“咳嗯!开始吧。”
得到胤禛的发话后, 福晋将视线转移到了石嬷嬷的脸上,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用略带着些轻慢的口气吩咐道,“开席吧,石嬷嬷。”
石嬷嬷也没应她,只先朝着胤禛行了一个蹲礼, 又对着在场的女眷福了福身之后, 这才双手交叠于腹部,倒退了两步, 转身退下去安排席面去了。
现在福晋被‘静养’, 府里的管家人是石嬷嬷的这件事, 满后院除了还被关着禁闭的孟格格,谁没接到点或贴近事实、或捕风捉影的消息?!所以福晋的这个挽尊的行为,看在在座的女眷们的眼中,多少就有那么点外强中干的意思了。
不过福晋素来看中脸面,会做出这样的事,众人倒也并不稀奇。
福晋自己对此其实也是有所感觉的,不过她是这样做完了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咂摸出了这其中的些许味道的,人有时候在急于证明什么的时候,往往会去做一些在别人看来很蠢很多余的事情,福晋此时的状态就是如此,近些时日她连番受挫,心性确实有些燥了。
不过既然事情都已经做了,即便是已经体会到了这其中的尴尬,福晋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了。
待仆役们将宴席全部摆好又重新都退到了边上站定之后,福晋对着胤禛端起了酒杯,虽是做着素手轻捻酒杯这样狎玩的姿态,但搭眼观瞧过去,福晋通身那端庄中还散发着点点大家主母的气质,仿佛是自她的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这也就是为什么,上从皇帝,下至许多皇家奴才,都曾一度以为,四福晋是个可靠人的原因之所在了,可以说,若不是上次德妃在康熙示意下的那一番表态,时至当下,依旧会有许多人对这样的判断坚信不疑。
而福晋举起酒杯的这个动作,就相当于是开启了这场家宴上,各院女眷在胤禛这个男主人面前,各展风姿的一个序幕,所以,许多女眷都暗自打起了精神,趁着福晋向胤禛敬酒的这个功夫,在心里默默回想丰满起了自己待会儿要说的祝酒词的草稿。
而这也意味着,胤禛不会拂了福晋这杯酒的面子,毕竟是中秋家宴,开头还是要追求一个吉祥的意头的。
站在胤禛身后的苏培盛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胤禛伸手去拿酒杯的时候,他便非常有眼色的上前,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为胤禛的酒杯点上了八分酒。
虽是如此,胤禛的这杯酒却只是就着桌子拿在了手里,眼脸微垂的微微把玩,并没有与福晋相对而举。
这也是胤禛首次在女眷奴才们面前,对福晋表露出如此轻慢的姿态。
福晋的笑容为此而微微的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她便将这一瞬间的不自然给掩饰了过去,嘴角边的笑容甚至还更加灿烂了几分,她轻执着酒杯对胤禛说道,“借着今儿这个一家团圆的日子,妾身敬爷一杯酒,爷在外面奔波劳碌,为妾等遮风挡雨,容妾身与您道一句辛苦!”之后,福晋又说了一些‘身体康健,万事顺心’的祝福话,最后,话题一转,说道“也请爷放心,府中有妾身在,必不叫爷有后顾之忧。”
福晋最后的这番有些类似于立军令状的话,倒是叫胤禛抬起了眼帘,与福晋希望的,能够挽回他的信任的出发点不同,胤禛此时想到的却是,福晋莫不是在威胁他?!毕竟,满人福晋的能量素来都是不容小觑的,这一点,是自满人入关后,才慢慢开始削弱的。
时至今日,福晋手中的权利虽然已经伸不到外面了,但在这后宅之中,只要还有福晋这个名头在,哪怕是一个不得宠的福晋,也还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而他的女人和孩子,都生活在这后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