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内侍官们在诗词歌赋一道上的造诣也谈不上出神入化,但不得不说,他们商议之下分出来的这些等第,还是较为公允的。
“黄”字等大多连语句都不通畅,读来令人不知所云。“玄”字等是辞藻华丽却显得过于堆砌,反倒忽略了诗为有感而发,起于情的道理,句子好看,却终究没什么意义。“地”字等,相较之前二者显然更胜一筹,整体看来,并无任何显而易见的问题。
但也没有令人印象深刻之处。
平平无奇,仅此而已。
至于“天”字等,或许对仗未必工整,或许词句未必惊艳,但纸上字句却是真情实感,最能动人。
傅湘儿的诗,被排在“天”字第二。她倾笔墨写了一则长诗,诗中一位红梅神生性张扬桀骜,嘴上不饶人,不屑人间伪善声名,行的却是最善事。此诗心思用得巧,并不与众人同。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红梅神性情乖张荒唐如狂草,她却写得一手娟秀小楷,遣词造句上,也有些过于秀气了,便输了那“天”字第一的姑娘一等。
顾云听接过楚江宸递来的天字纸笺,不觉有些发愣。
名列第一之人名为穆少婉,将梅魂与大祁相扣,虽思路与运笔上难免受到闺阁女儿习性的影响,但并不妨碍全诗宏伟,大气磅礴,令人震颤。
名列第三者名为沈溪雪,笔下梅魂与旁人其实并无多少不同,但偏她遣词朴实动人,最平实的字句,也能写出特有的风格,若真是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写就,自然足见功底。
“天”字等最末,是先前议论起去年题目的青年人。
李玄烛。
顾云听意外听见过他友人喊他的名字,所以认得。
高台里坐席虽稍有些距离,但是顾云听一向耳朵灵敏,底下众人都只是小声窃窃私语时,这种略显特殊的声音在她耳中便格外分明。何况读唇形,原本就是她年少时的必修课。
他进天字等,倒是出人意料。
比较他邻座的友人显然比他想到了更好的主意,却似乎连地字等都没能进。
有趣。
“贵妃有何看法?”楚江宸端着帝王强调,拿腔作势地询问顾云听。
“……臣妾愚见,天字等四人诗文各有千秋,都是好的。”顾云听一本正经地随口答道。
哪个好,哪个不好,她可不知道。
楚江宸分明看穿了她不通诗词,却还问她,无非是故意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