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既成的观念中,她或许冷酷了些,但她到底是顾奉之的母亲,是她的祖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但现在看来,她那种在现代养成的先天认知,用在古代名门的后宅里,有点好笑也有点傻……
顾九呆呆的看着顾徐氏,如哽在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顾徐氏的话却很多。
无非是劝诫她外加教导她,如何作太后的狗,又如何忍辱负重,牺牲小我,保全大家。
在她面前,顾九一直是伏低做小的。
首先,她是晚辈,尊敬长辈,哪怕与长辈意见相左,也尽量避免撕破脸皮,争争吵吵。
其次,她身份尴尬,又身处这重男轻女的世道,身处这危急时局之中,家人内讧,等于给别人可乘之机。
是以,顾九对于顾徐氏的教诲,从来都是虚心接受,哪怕阳奉阴违,也绝不对当场发作。
可眼下,这位军候之家的当家主母,一本正经的“教诲”她,如何去作仇人的狗……
顾九今天的心情其实相当不好。
没找到顾氏五虎,没寻不到顾奉之的下落,她郁闷得要死,一直咬牙隐忍。
此时却忍无可忍。
“祖母!”她昂起头,冷冷的打断顾徐氏的话,“您和祖父年轻时,便是这么教诲父亲的吗?让他面对强敌,便要上前跪舔做狗?要靠着一身皮相,像面首一样,邀宠而活吗?”
“你在说什么?”顾徐氏听到“面首”二字,勃然大怒,“你怎么可以拿你父亲跟那种下流坯子相提并论?”
“不是我要相提并论,”顾九昂首道,“是有人作践了我父亲!”
“我的父亲,顾奉之,绝不是那种为了活,就可以奴颜卑膝摇尾乞怜的人!便算他摔成了傻子,再也记不得以前的事,他也绝不会做出这种没有骨气的事!如若他做出了……那么……”
“那又怎么样?”顾徐氏眼神凌厉,“看来,你真是要反天了!”
顾九深吸一口气,抬头冷冷的与她对视。
她无意与这三观不合的老妇人作无谓的争吵辩论,心念电转间,飞快转移话题,直接把最要命的一件事甩出来。
“祖母,这样一个软骨头的人,他,绝不会是我的父亲!”
“哈哈!”顾徐氏冷笑,“你果然是不想认这个爹了!”
“我自己的爹,我是不会不认的!”顾九一字一顿道:“怕只怕,他根本就不是我爹,他,是冒充的!”
“冒充的?”顾徐氏惊得站了起来,却忘了身处马车之中,头“咚”地一声,撞到车顶,不由一阵头晕眼花,软软的瘫倒在马车里。
“祖母!”顾九忙伸手去扶她,却被她气咻咻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