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连烈锦以为皇帝要问自己话的时候,皇帝移开了目光,淡淡说道:
“奚儿,你来说吧。”
一听见皇帝要让高璟奚来说,连烈锦不由得有些担心,老皇帝喜怒无常,指不定哪个点又会让她怒不可遏。
“回母皇,小九这孩子才回来不久,昨日与母后闲聊时,偶然得知了诗文大会上有刺客之事,便放在了心上。”
高璟奚话还没说完,皇帝就哈哈大笑起来,“小九的性子朕了解,你们姐妹二人都护短得紧。小九现在定然是想把那刺客捉拿归案,心急之下,损坏房屋倒也情有可原。”
高岚因刚放松了一口气,就又听见皇帝喊着她的名字,问道:“不过,朕听说你破坏的还是驸马的药店?”
这皇帝果然什么都知道,连烈锦一面觉得正常,一面又生出一股不寒而栗之感,再联想起这皇帝也说自己长得跟娘亲十分相似,她第一次对皇帝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嗯,我哪里知道啊,”高岚因表情很是委屈,“母皇,那刺客特别狡猾,儿臣抓都抓不住她。”
其实,高岚因也依旧达到了破星师的星力阶位,实力不容小觑,但偏偏洛千儿是速度系的星图,善于躲闪。
这才导致她那时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差点毁掉观邪居。
虽然,观邪居最后还是没能保住,但罪魁祸首应该是私藏压缩星火的人。
齐焕看着高岚因快要哭出来的小模样,不由动了两分恻隐之心,“陛下,当时臣也在场,那压缩星火威力巨大,几乎将整个建筑毁于一旦。”
此时,长雍城一处豪华的府邸里,有人沾着一头灰烬,灰布衣服上还有几处灼烧的痕迹,匆匆地跑进一间房里,嘴里大喊着,“大事不妙了,我要亲自面见主人。”
等房间里的人,听完那人的话后,顿时怒不可遏,“你这废物,如今被七公主高璟奚发现此事,你我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穿着灰布衣服的人,惊恐不已,“七公主她总不至于查到那么深的地方吧,从今日的情形看来,不过是巧事一桩。或许,或许我们只需要将事情都推到五皇女身上便好。”
“你这个蠢材!五皇女跟咱们主子是一条船上的人,她若被拉下水,我们全都没有好果子吃。”
谈到此处,这两人顿觉前途灰暗,犹如灭顶之灾将要来临。
承乾宫里,皇帝的表情虽算不上愉悦,倒也不算难看,她仍然维持着一国之君的气度,“压缩星火之事乃是军事大计,朕自会妥善处理。倒是锦儿的药店遭此横祸,朕深感愧疚。传令,赏与驸马黄金千两,锦缎二十匹,皇家供药局将给你补齐损失的药材。”
“母皇何必如此破费,令儿臣实在惶恐。”
连烈锦心中冷笑不已,想不到齐焕的作用如此之大,高璟奚真是了解皇帝这好面子的性格,拉上一个外国使臣,这皇帝不管撑不撑得住,也得把兰庚的面子保住了。
本来还以为半点赔偿都拿不到,没想到还因祸得福,小赚了一笔。
见皇帝不在意地摆摆手,连烈锦突发奇想,试探地说道:“儿臣领旨谢恩,也替娘亲谢谢陛下。”
“为何要替你娘亲谢谢朕?”皇帝面色未改,呼吸的起伏却有了细微的变化。
一室静默,连烈锦故意缓慢地起身回答:
“娘亲,一直希望我能悬壶济世,所以这药店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高璟奚低下头忍笑,连烈锦真是张口就来,就她这种受不得拘束的肆意性子,想来肯定也有燕国公夫人助长的功劳。
所以,连烈锦的娘亲才不会强加任何想法于她。对于连烈锦“信口开河”的本领,高璟奚倒是喜欢得紧。
“既然有这样的渊源,”皇帝眼睛里泛着一丝奇怪的希冀,“观邪居的建造可不能马虎了事,奚儿,朕记得工部侍郎曾经是你外公的门生,你且去找她抽调一些编外人员,让他们为驸马药店的重建出出力。”
“儿臣领旨。”
“都回去吧,朕还要与列位臣工商议要事,你们自去歇息。齐焕贤侄,十日后等桂齐众人到来,朕自当举办大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臣在此,先行谢过陛下,愿陛下福寿康宁。”
就在此时,一位穿着灰色官服的年轻女子,缓缓走来。
等她行了那跪拜之礼后,皇帝挥挥手让她们几个立马退下。
她们自然从善如流地往殿外走去,高璟奚故意落到了最后,听见了那位年轻官员说话的声音。
“陛下,私藏压缩星火的是一家打铁铺,有几十年历史,经臣粗略查探似乎与朝中之人并无太大瓜葛,但这仅仅只是表象,微臣以为此事...”
走到殿门口的连烈锦,回头看向高璟奚,缓缓伸出手。
被殿外的冷风一吹,高岚因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恍然做了一场梦,这次母皇竟然没有冲她发脾气,让她颇感意外。
记忆中,因为她与姐姐的星图都十分特殊,高璟奚的苍龙,她的幽蛇都并非常见之物。所以母皇对她们两人的喜爱间,从来都夹杂着深深的忌惮。
她早早便离开了长雍,远离政治漩涡的中心,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福祸相依,她自己或许想要置身事外,可是母后会允许吗?
她不是傻子,母后想要保护自己,甚至有了让她再往高处的想法,高岚因对此并非毫无所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