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挽月、莺时等人替严静思擦拭完毕后,洛神医返回暖阁给严静思诊脉,见情况还算不错,脸色微微转霁。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洛神医坐回宁帝之前的位置,端起茶盏呷了口茶,看着精神恢复大半的徒弟,悠悠说道。
越想宁帝的举动,洛神医越觉得碍眼。
严静思轻撩眼皮,看向一见宁帝就自开排斥技能的师父,心头一暖,“您放心,我省得。”
洛神医轻哼一声,送了个白眼,“能始终如此才好。”
严静思弯了弯眉眼,表示将话听了进去。
在自己看来,师父的担心有些多余,但易地而处,宁帝的举动的确难免让人多想。
实际上,严静思还挺能理解宁帝的心态。
执子之手,只为偕老。
漫长的人生路,“真爱钟情”往往不及“可相扶持”来得踏实可靠,尤其是,对经历过背叛的人来说。
宁帝的“务实”,或许在一部分眼里看来有些功利、无情,但严静思却乐见于此。
谈情说爱,非她所长,宁帝若如往昔那般情痴,对象是别人,严静思头疼,对象换做自己......
严静思心肝颤了颤,一股恶寒从脚底冲上天灵盖。
还是不要了,想想就可怕。
严静思之前所说的也并非全然虚词,配院的地炉和暖气安装完毕后,内庄主院和外庄值房基本上是同时动工的,区别在于,人手调配上优先外庄值房。毕竟,谁也没想到,宁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杀过来。
宁帝霸占了多半天的书房后,蹭住的念头愈发坚定。
严静思总不好撵人,便遂了他的意。
帝后同房,自然没有分榻而眠的道理。
看着面带喜色张罗着铺床的挽月,严静思不由得叹了口气。
实在是不忍心戳破她幻想的泡泡啊......
然而,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和宁帝一整夜,盖着棉被纯睡觉!
呃,好吧,这种天雷撩不动地火的事儿,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只得骄傲的。
趁着下雪前土地还没有完全封冻,皇庄上下正忙着平整田地,尤其是西庄新开辟的药田,正紧锣密鼓地按照规划打畦分整,待来年秋天播种或移植草药。
碍于眼睛的缘故,严静思暂停召见各庄官校或庄头,每日由康保带着绀香到外庄听取汇情,若有需要请示她的,福生自会过来禀报。
因祸得福,严静思目不能视,反而日子过得愈发清闲自在。
只是......
“皇上,再有几日就是大朝会,您是不是该回宫了?”严静思听罢康保念完这一期的邸报,出声对一旁的宁帝道。
宁帝埋头批阅奏折,浅浅嗯了一声,“明日用过早膳后就动身。”
当日,御书房劝谏未果,陶臻陶御史磕破了额头被抬出了宫,依旧矢志不移,其后几乎日日偕同几位“志同道合”的言官对宁帝实施“围追堵截”,从御书房到东暖阁,不唠叨个把时辰决不罢休。
宁帝忍功卓著,索性将他们的唠叨声当做批奏折的背景音,直至接到左云的消息,方才“勃然大怒”,当众摔了两个福海后放在御案上的不那么贵的梅瓶,罢了每日的朝见,将政务扔给内阁后跑出来“散心”。
抛弃了宽仁的形象后,严静思发觉,宁帝骨子里的任性和狂恣飞速苏醒。
不知是喜是忧。
宁帝到皇庄的次日,福生就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抽调出大部分工匠前往宫中,日夜兼工,从皇上的乾宁宫开始,逐宫更新取暖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