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将实情说出来,倘若张惜月知晓此事找上了那个宫女,将她打骂一顿予以教训,她回来后,非但不知悔改还会将她自己在张惜月那里所受的气全部如数发泄到自己身上,如此,她受的罪可不止这些了,都说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她此刻连一个小小宫女都不如,她不能将此事说出来,这是冷宫的规矩,一个只能自己委屈不可告之他人的规矩。
待沈碧说完后,张惜月随着她无意中的目光清楚的看到了地下那些瓷质碎片,眼神望着它们停顿了片刻后,猛然晃过了神来,又满怀关切的拉着沈碧的手,与之厉声询问道,“我方才进门时看见一个送食的小宫女慌慌张张跑出去了,妹妹,你老实告诉姐姐,这,可是她干的?”
“不,不是,真的是我自己打碎了东西,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的。”沈碧说话时一直低着头,不时微微抬眸心虚的看看张惜月,对她不住的摇头摆手,试图让她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张惜月无奈的冲她摇了摇头,她实在不敢相信,这还是往日那个气势满满,骄横蛮鬃的沈碧吗,在她印象中她从未有过如此恐惧慌张的神情,看来这冷宫真能改变一个人,连如此蛮横的沈昭仪进来后都能性情大变,变的如此俱生温顺,小宫女对她的屈辱殴打此刻她却是连半句都不敢外人提了。
面对如此性情大变的沈碧,张惜月嘴角倏地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其实这也不算一件坏事,这相对与从前嚣张跋扈的她,倒是更讨自己喜欢了,她总觉得,这样的沈碧,没有让自己觉得不适,反倒是让自己更好驾驭了。
“好了,待会儿我让婢女送些包扎所需的用品过来,让她们好生为你包扎一下,别留下了伤疤,现在,姐姐有要事要与你商量。”张惜月先是几句场面关心的话语,而后才说到了今日前来所谓的正事。
不是张惜月注意到自己脚踝上的伤势,沈碧都已经忘记了脚踝之上的痛意,一直待她说起沈碧才觉脚踝之上还是传来阵阵刺痛,方才她许是情绪太激动忘记了这股刺痛,现在,这道划伤的刺痛可是直直的刺到了她的心里,但她没有向张惜月说出,她深知嘴风不牢自己会受的后果。
“姐姐你说便是。”强忍着脚踝之上的刺痛,沈碧又逞强的与张惜月笑了笑。
见沈碧爽快的答应了,张惜月也不便再多说无谓的场面话,直接将话切入主题,“妹妹你可能不知此刻后宫形势,陛下已经下诏将那锦熠彤封为皇后,她如今已是咱们后宫的主人了,我们先前如此对她,她日后必定亦是会凭借她的身份地位来压制与我们,你虽然身处冷宫,但也难保她不会记咱们的仇,若她寻仇寻到了冷宫来......此等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妹妹,你也必须与我一起早做打算!”
沈碧闻言震惊的看着张惜月,为何,此等大事她竟浑然不知!
看了张惜月好一会儿,对突然知晓此事之后的震惊沈碧也消化了好一会儿,沉默许久后,她才突然想起,她已身处冷宫,被陛下下令永世不得出冷宫半步,后宫诸多杂事她便管不得了,那么,她们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对她来说又有何意义?
可突然间想起张惜月说的后半句话,沈碧心中念头又是转换过了一番,加害锦夫人这个主意虽是张惜月所出,但却是自己出面的,此事必然与自己脱不开干系,若是那锦熠彤真当记仇,随意使唤一个宫人便能将自己折磨致死,毕竟她已身处冷宫,如今的身份地位不及当年,连一个小小宫女都能如此欺凌与她,何况,是那后宫至尊的皇后娘娘。
她若连自己性命都无法保全,哪里能等到自己的出头之日......
“那姐姐,如今我们应该如何应对?你可已有了打算?”沈碧想到此处,急忙抬眸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张惜月,若她自始至终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那么,她这几月来的隐忍不发岂不全是白费,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为何如此隐忍的苟活着,还是换不来陛下的原谅,换不来有朝一日走出这凄凉冷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