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你似乎很喜欢各式各样的银簪,便嘱托哥哥寻了个手艺极好的匠人,费了好些功夫才打了这一支并蒂双莲。”
温采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难掩欣喜,“殿下,这簪子……是太子殿下寻人打的?”
“是呀。”宋栖迟笑着点点头,“哥哥眼光好,这件事交给他去办,我也放心。”
“多谢殿下,只是……”
温采将那支银簪狠狠地攥在掌心,内心无比纠结,最终还是一咬牙,抬头将那句话说出了口:“奴婢今日,其实是来拜别殿下的。”
“啊?”
宋栖迟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温采,喃喃道:“你……要出宫?”
“是。”
温采低着头,强忍着心头的不舍,轻声道:“其实奴婢前日便可出宫,但是殿下突然生病,奴婢实在放心不下,便又多留了两日。”
宋栖迟木然扶着床榻坐下,眼中满是茫然,“可是,可是你父母已逝……”
“家中还有些远房亲戚。”温采咬着牙道,“奴婢会回去投奔他们,殿下……殿下不必担心。”
宋栖迟知她这是去意已决,心中虽十分怅然,却也不得不点了头。
“你既去意已决,那我……便不强留你了。”
她站起身,从床边的屉子里取出些碎金,包在帕子里塞进温采掌心,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不知你要走,也没准备什么,这些你拿着,以后是用得上的……对了,上个月尚衣局要给新来的宫女们一人裁一身新衣裳,用的是时新的梅花绣纹,我记着你是最喜欢的,便嘱咐了多做一身给你,怎的今儿个也没见做好了送来……”
温采听着听着,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殿下大恩,奴婢此生难报。当日若不是殿下收留,只怕奴婢早就饿死街头了……”
她满脸泪痕地抬起头来,对着宋栖迟的方向,重重磕下头去,声音颤抖却又坚决:“奴婢温采……拜别殿下。”
第29章 提醒 “你可服气了?”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宫里各处都添了冰鉴,宫婢们手里捧着冰好的凉酒, 在各宫之间来往匆匆。
宋栖迟斜躺在美人榻上,翻看着手里新得的一本古书,白衣黑发的少年跪在一旁,拿着柄花鸟小扇轻轻替她扇着风。
“你歇会儿吧,别累着了。”
宋栖迟合上手里的书,有些心疼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儿。
自温采出宫后,贴身服侍她的就只有裴溪故一个,各种各样琐碎的小事都是他一人亲力亲为。
裴溪故摇摇头,手上又用力了些, “阿朝不累。”
本是极炎热的天气, 外头竟难得的起了一阵风, 裴溪故连忙起身, 将窗子又往上支了些。
带着热气的风一股脑地涌进屋内,将案几上铺着的宣纸吹落了一地, 宋栖迟伸手去拾,未簪起的长发顺着脖颈滑落, 发尖轻轻点在素白宣纸上, 仿佛刚刚落下的几滴墨色。
裴溪故在一旁看的脸红, 赶紧收敛心神,跪着帮她拾起那些散了一地的宣纸。宋栖迟低头将手里收好的纸递给他,鬓边新簪的芙蓉花枝不小心掉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少年的肩膀上。
碎落的花瓣沾在裴溪故的白衣上, 染着她发间桂花油的香气,稍硬的花茎勾着衣衫滑落,掉在美人榻下的地板上。
裴溪故慌忙低头去捡, 待要给她重新簪上时,却又犹豫了下。
宋栖迟偏头看他,杏眸一眨一眨,娇艳又妩媚,“怎么了?”
裴溪故心念一动,抬手将那花枝放到唇边,用牙齿轻轻咬.住。宋栖迟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红了脸:“不过簪个花儿,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呀。”
嘴上虽这么说,可到底还是没拦着他。
裴溪故衔着那细细的花枝,倾身过去,一点点将它插进宋栖迟的头发里。两人挨的极近,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唇.瓣掠过少女的耳廓,留下一点淡淡的湿润。
她发间满是桂花的香气,裴溪故忍不住闭眼深嗅,用鼻尖轻轻蹭着。
“哟,瞧我,倒是来的不凑巧了。”
殿门口忽然传来了宋宥的声音,裴溪故回过神来,赶紧低着头跪在一旁:“阿朝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
宋宥笑着走了进来,转头看向宋栖迟,揶揄道:“瞧着门口无人,我便自己进来了,倒是扰了你的好兴致。”
宋栖迟红着脸从榻上坐起,嗔道:“哥哥好不容易来看我一回,还只会取笑我。”
宋宥叹气道:“朝中政务繁忙,我纵然心里记挂着你,也是无暇分身啊。难得今日得了些空闲,我从御书房出来,便径直来了你这儿。”
宋栖迟闻言,不免有些担忧,“哥哥都忙了好些日子了,得好好歇息才是,不然身子怎么受得了?”
她拉着宋宥在紫檀木椅上坐下,又转头吩咐裴溪故,“阿朝,去沏壶铁观音来,哥哥最爱喝的。”
“是。”裴溪故依言退下,进了后院里头的茶房。
瞧着裴溪故出去了,宋宥这才敞开了话头,低声道:“这几日楚梁那边不安分,怕是有大动作。”
宋栖迟不由得紧张起来,忙追问道:“出了什么事?”
“楚梁国君缠绵病榻已有数月之久,却迟迟未立储君,前些日子那楚梁太子终于按捺不住,已经挟持了国君,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
宋宥语气愈发低沉,似乎十分忧虑,“听闻那太子虽年纪轻轻,却十分好战,比起那个病重的昏庸国君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他得了权,只怕不日便会再起起兵,讨伐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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