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透过窗棂落在榻上,裴溪故慢慢睁开了眼。
身边的少女仍在沉睡着,许是昨晚折腾的狠了,身子有些吃不消。
他的手仍抱着宋栖迟的腰,恋恋不舍地蹭了下她的侧颈,将鼻子埋进她散落在软枕上的发丝之中。香炉里的雾沉香仍在烧着,淡淡的香气透过纱帐飘进来,似在提醒他,该走了。
裴溪故伸手从她枕下摸出那枚宫牌,又磨蹭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下了床开始穿衣裳。
他把宫牌揣进怀里,又弯下腰去收拾那香炉里烧尽的残渣。
这东西也不知到底有用没有,说好了一刻钟便会起效,可昨晚殿下似乎根本没受这香的影响。
那时候,他是事先服用了提神的药才进了寝殿,所以并不觉得困倦,可殿下为何也……
裴溪故转头看了一眼榻上仍在睡着的人儿,也许是这香的药效发作的太晚,所以殿下现在才会睡的这样沉吧?
他俯下身,将地上散落着的衣裙捡起来,一样一样叠好,规规整整地放在宋栖迟的床头。
“殿下,阿朝要走了……”他凝视着少女安静的睡颜,轻声自言自语,“阿朝走了之后,殿下要好好照顾自己,莫再叫别人欺负了你……”
他就这样站在宋栖迟的床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而后才终于咬牙下定了决心,转身朝殿外走去。
他才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少女熟悉又平静的声音。
“阿朝,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第38章 离开 “阿朝,你要好好的。”……
裴溪故如同被雷击中, 浑身僵住,好半晌后才慢慢回过头来, 怔怔地望着她。
宋栖迟坐起来,拿过他方才叠好的衣裳一点点穿好。
然后她掀开帘帐,赤足走到他面前,大红色的裙摆贴着小腿的弧线轻轻摇晃,裴溪故的视线落在上头,禁不住眼睫轻颤,脑中慢慢浮现出昨夜的云雨巫山。
宋栖迟如往常那般看着他,喉间却是一阵酸涩,她自嘲般地笑了下, 自顾自说道:“也是, 留在这儿做我的寝奴, 哪有回楚梁去做皇帝来的痛快。”
裴溪故闻言, 立刻明白过来,那晚他和青寰说的话竟是被她听去了。
他顿时心慌起来, 嗫嚅着想要解释:“殿下,阿朝……阿朝不是这个意思。”
宋栖迟笑了笑, 伸手将小桌上的香炉转了个方向, 慢慢道:“这雾沉香确实是极难得的好东西, 为了拿到我的宫牌,青寰倒是舍得下血本。”
她指尖忽然顿住,叹了声:“可惜了这样好的东西,却未能物尽其用。”
裴溪故怔了怔, 一下子全明白过来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受那雾沉香半分影响,就连方才, 也不过是在假寐而已。
他眼眸中添了几分疑惑,愣愣问道:“殿下既然醒着,方才……为何不拦着阿朝?”
“你已决意要走,我拦着你又有何用?”
宋栖迟的眼睛雾蒙蒙的,像含了一层朦胧的水汽,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唇.瓣轻轻颤抖:“拿好宫牌,便快些走罢,别杵在这儿碍眼。”
听她这样说,裴溪故心里一下难受起来,小声道:“阿朝不是故意要丢下殿下的……”
少年的声音一如往昔,带着令她无法抗拒的乖顺,一下下敲在宋栖迟的心上。
她闭上眼,话里早已不知不觉带上了哭腔,“都要走了,说这么多做什么?”
裴溪故小心翼翼地上前去,轻轻扯住她的衣袖,低声央求道:“ 殿下,等等阿朝好不好?阿朝答应过殿下,会永远陪着殿下,就一定会做到。”
宋栖迟酸涩地扯了下嘴角,轻轻拂开他的手,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裴溪故时,便是被他这双清冷又漂亮的凤眸所惊艳。
只是这辈子,她许是再也看不到这双眼睛了。
她慢慢将视线从裴溪故脸上移开,努力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道:“要走便走,不必说这么多哄人的话。”
说完,她便自顾自回到榻边坐下,随手拽了本书翻看着,不再抬头看他。
裴溪故喉间微哽,他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宋栖迟翻完了大半本的书,终于咬了咬牙,转身朝殿外走去。
若再不走,只会更加不舍得。
“殿下,等着阿朝,阿朝会很快来见殿下……”
他心里默念着,强忍着心头的不舍,缓缓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裴溪故脚步一顿,还未反应过来,劲瘦的腰已被宋栖迟牢牢抱住。
她丢下手里的书冲过来,从背后狠狠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肩上,哽咽着说了句:“阿朝,你要好好的。”
裴溪故浑身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冲动瞬间涌了上来,他低下头,颤抖着想去握住那双覆在他腰间的手。
要不,就留在这里,一直陪着殿下吧……
可容不得他多想,宋栖迟已经松开了手,拼着浑身的力气将他推出了门外,又狠狠将殿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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