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枝甚少让王年来传话,如此看来,必定是极要紧的事了。
王年领命退了出去,裴溪故又转过身,对宋栖迟柔声说道:“殿下,阿朝要去御书房处理些事情,一会儿再回来陪殿下。”
宋栖迟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裴溪故走了之后,她便从桌上拿了两本从蕙女官那儿讨来的闲书,一边随意翻看着,一边等着他回来。
谁知这一等,竟等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也没见裴溪故回来。
宋栖迟有些心急,她在暖阁里来来回回地走着,不断地往殿门的方向张望。
蕙女官忍不住劝道:“贵妃娘娘不如早些歇息吧,陛下许是政务繁忙,今晚不回暖阁睡了。”
宋栖迟闻言,却更加紧张了。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阿朝如今是皇帝了,他身边的女子,可不止她一个。
她眸中顿时浮现出一抹黯然,转头问蕙女官:“姑姑,陛下以前不住暖阁的时候……都是在谁的宫里留宿呀?”
她轻轻咬着唇,眼中似有淡淡失落,蕙女官一下子就看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笑道:“陛下平时要么睡在峦山殿,要么就在御书房里将就一晚。贵妃娘娘放心,据奴婢所知,陛下……从未宠幸过任何女子。”
宋栖迟心里仿佛有一块石头落了地,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她低下头,脸上不知何时带了几分羞赧的笑意。
阿朝没有碰过别的女子。
他只有她一个人。
“娘娘还是先歇息吧。”蕙女官把窗子一扇扇关好,又替她铺好被褥,“陛下许是有要紧事在御书房忙着,娘娘就别等陛下了。”
“好吧。”
宋栖迟犹豫了下,只好点头,由蕙女官服侍着脱了衣裳,然后便熄了烛灯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没有裴溪故陪着,她又犯了梦魇的老毛病,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天刚蒙蒙亮便醒了。
宋栖迟睡不着,只好早早地就起来洗漱更衣。
她本想着,等裴溪故下了朝,就会如往常一样带着青梅酥到暖阁里来陪她,可是一直等到晌午,也没见他回来。
宋栖迟不由得开始担心,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她正想让蕙女官去问一问,就看见崔鸾带着两个宫婢,趾高气扬地进了暖阁。
她立刻皱起了眉,淡声问道:“崔才人来做什么?”
上次裴溪故罚崔鸾在暖阁门口跪了整整一宿,才让她回宫去,宋栖迟本以为她受了教训,便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可瞧着崔鸾如今这架势,竟是比那天还要嚣张许多。
崔鸾冷笑一声道:“怎么,本宫闲着无事,来看望看望贵妃娘娘,不行么?”
她的语气尖酸又刻薄,宋栖迟听着十分不舒服,不由得冷了脸色道:“崔才人既然说来看望本宫,为何见了本宫,却不行礼?本宫可不欢迎无礼之人。”
“行礼?”崔鸾冷笑两声走到她跟前,话中满是不屑,“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竟要我向你行礼?”
宋栖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定是疯魔了。
她并不想与崔鸾争论,只是淡淡提醒道:“本宫只知你是崔才人。”
崔鸾听了这话,竟咯咯地笑了起来,还笑的花枝乱颤。
“是,陛下是听了你的鬼话,降了本宫的位分。可这并不代表本宫会一直居于才人之位。”
她神色倨傲,话里颇有几分得意:“本宫是崔家的女儿,只要有崔家在,陛下早晚会复本宫的位分。而你……说到底,不过只是个大夏送过来讨陛下欢心的玩物,靠着一副狐媚样子,得了陛下的宠幸罢了。等陛下这股子新鲜劲过了,你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宋栖迟越听越奇怪。
崔鸾今日来势汹汹,多半是找她报那日罚跪之仇来了。可她如今明明只是个小小才人,哪儿来的底气来找她的麻烦?
且她前几日还听裴溪故说起,要收回崔家在东南边境的兵权,这分明就是要打压崔家了,怎的崔鸾还敢在宫中如此嚣张?
宋栖迟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淡淡提醒道:“崔才人背后是有崔家。但本宫觉着,崔才人有这撒泼挑衅的功夫,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崔家没了兵权之后,该如何在朝中立足吧。”
崔鸾闻言,脸上的笑容竟是愈发灿烂了。
“陛下提拔崔家还来不及呢,怎会让崔家没了兵权?眼下,可正是陛下用得着崔家的时候呢。”
她站在宋栖迟面前,笑的意味深长:“咱们走着瞧吧,贵妃娘娘。待陛下复了本宫的位分之后,本宫……会再来给贵妃娘娘请安的。”
崔鸾说完这话,又极轻蔑地冷笑了两声,才转身拂袖而去。
暖阁里一时安静下来,宋栖迟眉头紧锁,脑中反反复复地回忆着崔鸾方才说过的话,越想越不对劲。
她竟说眼下正是陛下用得着崔家的时候……这与她从阿朝口中听到的消息,似乎并不一致。
她越想越不对劲,便唤来了蕙女官,忧心忡忡地问道:“姑姑,陛下还在御书房吗?我有些事想问陛下。”
蕙女官道:“奴婢方才派人去问过了,似乎是朝中出了些事,陛下与云大人,还有云贵妃,一同在御书房商议对策,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宋栖迟顿时紧张起来,她一下子联想到崔鸾方才说的话,不由得问道:“可是和崔家有关?”
蕙女官惊诧道:“娘娘怎么知道?”
“姑姑别管这么多了。”她急的上前拉住蕙女官的衣袖,“姑姑可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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