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凛气的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他这个妹妹,打小便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平日里即便是做了错事,家中也不会有人说她一句不好。
所以,纵使她如今在宫中惹出了天大的祸事,也丝毫不觉得错在她自己身上。
崔凛只得强压下心中怒火,好言好语地和她讲着道理:“如今陛下偏重云家,对崔家却是处处打压,若再这样下去,咱们崔家手里那点兵权,可都要被云家给夺走了。”
他叹了口气,重重地拍了下崔鸾的肩膀,“自陛下登基以来,崔家在宫里安插的人都被云郴那老家伙给清理的差不多了。眼下这宫里头,崔家可以信得过的人,就只有小妹你了。”
崔鸾打了个激灵,连忙躲开他的手,警惕地看着他,“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妹不必害怕。哥哥今日来,只是先知会你一声,崔家日后若需在宫中做些事情,还需小妹帮忙。”
崔鸾狐疑道:“哥哥要做什么?”
崔凛笑了笑,“如今陛下不器重崔家,无非是因为云家风头太盛的缘故。我已与父亲通了书信,决意从云郴身上下手。云郴无子,只要他一死,这云家的暗线便无人可以承继,到时候再让父亲联合一些崔家的故交,向陛下上书,劝陛下把暗线交由崔家掌管。如此一来,他云家昔日的风光……便都是我崔家的了。”
崔鸾听的心惊胆战,连连摆手:“这样的事,我……我如何帮得上忙?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我……我可不敢。”
“小妹安心,有哥哥在,不会让你掉脑袋的。”
崔凛难得露出了几分温柔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附在她耳旁低声道:“哥哥向你保证,你若肯帮忙,事成之后,这皇后的位子……便是小妹你的。”
第61章 妙计 “宫中有个朱雀观。”
三日后。
明晖殿内, 乌泱泱地站了一屋子的人。文官武将分列而站,皆身穿朝服, 噤声不语。
裴溪故坐在龙椅上,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站在最前头的崔凛,淡声问道:“崔老将军如今可回来了?”
崔凛上前一步,拱手道:“劳陛下挂心,边关地远,家父今早才到皇都,现下正在府中休养,晚些时候再来面见陛下。”
裴溪故道:“崔老将军一路风尘,就别再折腾了。让他在府中好好歇息吧, 不必来见朕了。”
“是。”崔凛朗声应下, “多谢陛下.体恤。”
裴溪故又看了一眼殿内站着的其他人, “诸位爱卿若无事上奏, 便退朝吧。”
“陛下且慢。”崔凛突然开口,“臣还有一事启奏陛下。”
裴溪故眉头微皱, 出声问道:“何事?”
崔凛唇角含笑,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似的, 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臣听闻, 陛下刚登基时, 曾命工匠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念和殿。前些日子刚刚建成,却给了姜太嫔用作死后栖身之地。但臣以为,姜太嫔出身低微,虽有幸服侍过先帝, 但到底不过是个宫女而已,如何能配得上这般奢华的宫殿?此事若传到外头去,只怕别人会议论陛下奢靡无度啊。”
裴溪故不悦道:“姜太嫔是朕生母, 朕生前不能尽孝于她,在她死后做些事来弥补,又有何错处?”
崔凛不慌不忙地说:“陛下想尽孝自然没有错,但不该行如此奢靡之举。恕臣直言,姜太嫔这太嫔的封号,还是陛下登基之后追封的,先帝在时,可是连个位分都没给她。她这样的身份,根本用不着这样奢华的地方。”
裴溪故冷笑一声,“崔将军可真是越发厉害了。如今都敢当着朕的面,议论起朕的生母来了。”
“臣不敢。”崔凛故作惊慌地低下头,“臣只是为了陛下着想。”
“陛下,臣倒是觉得,崔将军所言颇有道理。”
纪丞相倒是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接着崔凛的话说道:“念和殿极尽奢华,就是皇后居所也难以与之相比。这样的地方给了姜太嫔,只怕太嫔自己,也会魂魄不安吧。”
裴溪故没想到在朝中一向中立的纪丞相竟会在这件事上帮着崔凛说话,眉头皱的更深了:“丞相也觉得朕此举不妥吗?”
纪丞相道:“陛下此举,确实不合规矩。陛下破例追封她为太嫔,已经是尽了极大的孝心了,实在无需再建什么念和殿。”
纪丞相这么一说,立刻便有人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满堂喧嚷,吵得裴溪故一阵头疼。
他重重一拍桌案,斥道:“好了,都给朕闭嘴!”
底下的人立刻都噤了声,只有纪丞相仍在语重心长地劝着他:“如今陛下登基不过数月,根基未稳,最怕的便是流言,这等惹人议论的事是做不得的。臣恳请陛下,将念和殿中姜太嫔之物尽数移出,另择别处安置。至于这念和殿,可待陛下立后之后用做皇后居所,这样别人也就不会有什么闲话了。”
裴溪故眉心紧拧,心里默默思量着纪丞相的话。
纪丞相所言确实有理,他当初坚持要追封生母为太嫔,已经惹了朝中不少人不满。如今又建念和殿,还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
只是,今日这话头毕竟是由崔凛提出来的,所以他总觉得,这背后似乎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谋划。
他沉吟半晌,终究还是点了头:“既如此,朕便听丞相之言。”
下了朝之后,裴溪故照旧进了御书房批折子。
才坐下没多久,就听王年在外头禀道:“陛下,云大人求见。”
裴溪故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云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连礼都未行,开口便问:“陛下真要把太嫔的东西都挪出去?”
裴溪故耐心地与他解释道:“只是暂且挪出去。待日后朕根基稳固,那时再把母亲的东西送回念和殿。”
云郴一言不发,半晌后突然大步上前,双手撑住桌案,声音低沉:“陛下别忘了当初答应过臣的事。”
裴溪故无奈道:“朕自然没有忘。朕又何尝不想追封母亲为太后?只是眼下这情势,云大人也看到了,朕不过是给她建了座宫殿,都要惹出这许多议论来,追封太后的事,更是提都提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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