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乘风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方才敛起通身冷意,颔首道:正是。
生平最为敬重钦佩之人就在眼前,换做以前的丁思集,肯定二话不说就上前寒暄问好,如今他只是愣愣傻傻望着亲密的二人,还是不肯相信。丁思集沙着嗓子,似有哽咽地问左芝:你是沐夫人?
左芝捂住嘴咯咯地笑:才不要喊我木头夫人,难听死了!看在你给我捉鱼的份上,特许你喊我吱吱姑娘,这个好听。
沐乘风刚刚才缓和下来的脸庞又凝起不悦,他沉声道:尊卑有别,即便不喊夫人,也该称一声郡主。
是。丁思集低头,拱手向左芝深深鞠躬,含着莫名地颤抖唤道:参、参见郡主。
左芝粗心地忽略了他的反常,兴高采烈把手一抬:平身!
丁思集一直埋着脑袋,迟迟不肯抬起,地底仿佛有一股诡异的扯力,都快把他五脏六腑扯裂了。
她不是疯癫不是嚣张,她更不是爱说胡话的傻姑娘。她的颐指气使、天不怕地不怕都是有缘由的,天生的高贵与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纵容,给予了她与生俱来的率真。这样的率真,除了她别无仅有。
大概是从小见过太多世态炎凉、虚以委蛇,丁思集被这般性情率真的左芝吸引,渐渐靠近。无奈刚刚摸到一片衣角,他赫然发现她其实不是山里灰扑扑的顽石,实则乃美玉雕琢而成的,价值连城。这时的感觉一如小时候羡慕别人拥有一枝上好毫笔,暗中幻想此笔在自己手中会写出何等惊艳的字来。可是最终,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便作罢,因为他买不起。
无法负担这样的昂贵,所以连仰视也会渐渐变作奢望。
眼眶有些痛,丁思集久久弯腰,低着头。
喂,四季豆你怎么了?脖子扭着啦?
左芝好奇问他,又揉着小腹细细哼了两声。刚才说话不觉着,现在歇下来,那股寒凉之气又扰得她隐痛不已。蓦地,她只觉身子一轻,低眉看去双脚已经离了地,整个人被沐乘风打横抱了起来。
沐乘风沉着冷峻的脸,大步跨进房里,反脚一踢把门关上。一直云里雾里的王老虎下意识就要跟上,脚刚抬了起来,便听到房里冷冷扔出一句话。
出去。
丁思集缓缓抬眸,哀稠眼角凝视着那扇紧闭木门。王老虎不敢逆了这古怪二当家的意思,赶紧扯住丁思集往外退。
左芝惊讶地看着沐乘风,双手搂住他脖颈,暗中掐了掐手背,疼痛感传来,她终于确定了自己没有病糊涂。她偷偷地笑,心满意足偎在他胸膛,尽情享受着小鸟依人的感觉。不过沐乘风却一直阴着脸,把人抱到床边松手,左芝结结实实摔在了硬硬的木板床上,后背一阵疼痛。
从云端跌到泥泞。左芝龇牙咧嘴,猛然一拍床板,怒道:死木头你不晓得轻点啊!沐乘风居高临下盯住他,镜湖般的眼眸愈发深邃,蕴含着海底的啸浪。他不发一言,就那么定定盯着左芝看,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左芝最恨他这种闷声闷气的性子,一扭头哼道:不开窍的朽木,我就晓得你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嘶痛死了,什么破床这么硬她反手揉了揉后背,苦着脸不停抱怨。
沉默须臾,沐乘风方才敛起有些诡异的情绪,嘴唇动了动意欲说话。左芝这时转身趴下,支使道:木头给我揉揉腰,酸痛酸痛的。
沐乘风在床沿坐下,撩开她的衣裳,手掌停留在腰际的那抹弧度之上,整个身子却覆了上去,压住左芝的背脊。他的头靠在左芝肩上,鼻腔洒出的气息撩拨得她鬓发微乱,耳根轻痒。左芝不自在缩缩脖子,嘟囔道:木头你干嘛,弄得我痒痒的,不舒服啦
他的手在她腰背游走,轻揉缓按,指尖滑过的地方留下缕缕熨烫。左芝舒服地哼哼:嗯木头你最好了
谁最好?
沐乘风听了她的话,乍然又出声问了一遍。左芝侧脸睡在软趴趴的枕头上,阖眸懒懒回话:当然是你啊,我家木头。沐乘风闻言,又伸指挑开她耳后青丝,薄软的嘴唇凑上去,轻轻贴着,问:
你喜欢谁?
左芝觉得痒痒的,吃吃地笑,顽皮道:我不告诉你!咯咯,别冲人家耳朵眼儿里呵气,好痒嘛
沐乘风非要问个明白,大掌按住她后腰让她老实趴着,贴在她侧颈咬住她衣裳,扯下衣领后张嘴含住光滑香肩,牙关一合轻咬上去,严刑逼供。
喜欢谁?嗯?
湿濡的舌头舔上颈子,左芝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蹭了蹭想爬起来,不料沐乘风早有防备,手掌按住她不说,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背脊上,直叫她动弹不得。左芝如被猎人抓住的小蛇般扭动身子,用娇滴滴的口气命令道:木头快放开我,快点!
不。
从来好脾气听吩咐的沐乘风这会子就像变了一个人,执拗地要她回答。
你喜欢谁?
左芝有些恼他强势,嘴巴嘟起甩出一连串的名字:我爹我娘我哥我嫂子团圆叮叮铛铛!沐乘风口气一贯漠然,又携着别样妖娆,伸出舌尖在她怕痒的耳垂舔了舔:还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