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气糊涂了,一下没认出来你,你莫见怪。林家姐妹对你赞赏有加,说馆林侯得一麒麟儿,福气大得很呐!”
得令,保子移膝至书案一侧,抬腕敛袖为老人研磨,“保子鲁钝,端赖我主悉心栽培方于汉诗和歌上有所领悟。”
“你家大人是有眼力的,不但识得璞,更能琢为玉。”
“然我主亦常叹若无水户公精雕细琢,我主难自成美玉。”
“奉承我是吧。”光国乐呵着展纸拈笔,“生而为璞方能雕琢为玉,生而为石,我又奈何?”
“好马且需有伯乐识得,大人慧眼如炬,明察秋毫。”
“你是会说话的。”
谁不爱听奉承在心坎上的话呢。见老人的欢喜不像是装的,保子遂又启口:“那么既有和氏璧,大人岂甘使楚之卞和怀璧泣血于荆山脚下。”
闻此小小藩士一言,光国罢笔正身,面上不复微笑。
屏息于一旁,保子敬待后话。
她知她胆大僭越,可她又想打这个赌,赌一赌老人愿意面见馆林不速之客时就已成一种暗示。
她要挑明了说,挑得越明就越彰显得出她对主君的忠贞不二。
“是你家大人要你这么说的?”
“非——”
“你家大人是玉不假,然我神国不是就她一块玉!”
双手点于膝前,保子伏身叩首。
“天下美玉虽多,和氏璧却只此一块!望水户公明鉴!”
“大胆!”
“保子不得不大胆!!!”
一声还比一声高了?干嘛呀?要吃人呢?
也不生气,光国只单纯疑惑。小姑娘年纪轻轻,嗓门是大得吓人,吓得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太婆心脏直蹦。
“有话好好说,你家大人没教诲你要慈老怜幼?不能好好说话你就走,赶紧走,我还想多活几年。”挥了衣袖,光国佯作驱逐态。
“保子深感抱歉,还请责罚……”
年轻人毕竟历练不足,单枪匹马来得有勇有谋,话说急了亦显现出几许可爱的不稳重。
胆大包天的一介藩士,光国不是不知她此行的目的,只未尝想这女子会以和氏璧作比喻。
她不卑不亢,礼仪周到(除吓唬老人家外),学识修养兼备,又能说会道,句句戳心。光国从前仅于诗歌上对这女子另眼相看过,今日一见,当真是个麒麟儿。
“拥麒麟美玉,神国之福也。”
保子把老人悠悠一句话中的深意听得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