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拍云岫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照子应道:“嗯。”
明卿的眼神,融野但觉陌生。含着怨,又携着融野所不解的零星恨意。
步入晚暮的夏光将影子拉得且淡且长,她且蒙昧且委屈,且不晓为何事而难过。
拖沓脚步独自回家,又于今晨来过的长屋前呆站一会,融野未敲门也未见人出来。有很多想说想问的,她松雪融野蠢笨,可隐雪先生是聪明的,定能从先生那求得一二解答。
狭小逼仄的长屋终是不闻任何动静,融野移步离开,盛夏天,行至月上树梢方归家。
“母亲——”
“我已知晓,将军也已知晓。”
昨夜留宿尾张藩邸的母亲想也是在那处闻得纪州公滑胎一事的。
尾张乃御叁家之首,当代藩主德川吉通论家格确比纪州要高,然其人年少,将军似未曾考虑过。
纪州公滑胎,尾张想必上下一喜,将军世子位又可放手一搏了。
“眼下只能静观其变,储君是尾张又或甲府都不奇怪。”
点头后融野看往母亲:“水户公更中意甲府?”
“水户虽为御叁家却无继位权,处处爱与将军唱反调。知将军过去有意立纪州为世子,遂早早与甲府打好关系。”
“刻下纪州公腹中已无将军之血……”
“血缘最亲者为上,将军恐也不再处处眷顾纪州。”
“可母亲,若甲府公为下任将军,我松雪当真就这样坐以待毙?”
松雪一族靠攀附权贵得以延绵二百年,再有丹青世家的骨气,说到底受天子喜欢最是重要。
“现去讨好也晚了。”
母亲的面庞浮现出融野未尝目睹过的微妙笑容。
“听说甲府公自京都召来一人。”
融野倾身:“京都?”
京都有尾形光琳为首的京派绘师,甲府公若召她来,松雪虽不得不头疼,二百年丹青名门也非全无招架之力。
然观母亲似笑非笑的神情,融野不禁毛骨悚然,手指扣紧膝盖,一时连周遭的空气都凝滞粘稠了。
“甲府公召的是我松雪分家,‘京松雪’之家主。”
松雪分家,“京松雪”之家主——松雪融仙。
不,如今应该唤作“松雪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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