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姐怎么肯承认,她立刻捂着嘴巴开始咳嗽:“哎呀不行,你没看到我虚弱着吗?你们这些大夫也太不负责任了,完全不拿贫下中农的命当命。你是怎么为人民服务的?”
余秋笑容不变:“病没好啊?那好啊,继续吃药。”
她转过头招呼韩朝英,“拿药过来,这个病人必须得进行规范化化疗,不然的话病是好不了的。”
胡二姐的脸色变得诡异一些,她立刻强调:“我不用吃药,我先前已经吃过药了。现在就是恢复期,需要静养。”
余秋保持微笑:“那你的药物用的肯定不够,时间也不够啊。结核病必须得早期、规律、全程、适量、联合化疗。整个治疗方案分强化期和巩固期两个阶段,疗程起码为6个月。要是药物治疗无效的话,还需要进行手术。”
胡二姐被吓坏了,结结巴巴的重复了一遍:“手……手术?你……你要开刀。”
“对呀。”余秋温和地看着她,“既然肺都坏掉了,为了防止病灶进一步扩散,我要在你的胸口上开刀,然后切掉肺组织。”
最后三个字,她肺字加重,组织两个字轻轻的,还冲胡二姐咧嘴一笑。
可怜的胡二姐吓得心慌手抖。术业有专攻,在装病之前,她显然没有做好充足的功课,三两句话就面如土色。
余秋还安慰她:“你不要怕,我们尽可能还是选择药物治疗。不过在给你用药之前,我必须得先跟你说一下药物的副作用。比方说严重的胃肠道反应,恶心呕吐是很常见的。吡嗪酰胺、利福平这些药物容易导致严重的肝损害,吡嗪酰胺可以导致高尿酸血症、痛风,乙胺丁醇也有类似的副作用。任何药物都有可能会导致过敏,普通的是出现药疹,还有更为严重的情况。当然还有部分患者在服用抗结核药物后会有视力损害的表现,常见于乙胺丁醇副作用。”
胡二姐的脸越听越白,到后面她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余秋还一本正经地强调:“虽然药物有副作用,但是为了治病,你还是得好好吃药。来吧,先把这些药给吃了。”
胡二姐整个人抖成筛糠,结结巴巴地强调:“我……我要回家治病。”
“那可不行。”余秋煞有介事,“你不知道肺结核会传染吗?你这样的最好隔离。刚好我们红星公社卫生院有一个专门的肺结核病房,你送进去就可以了。那里头全是肺结核病人,谁都不要嫌弃谁,大家相互鼓励,可以早日战胜病魔。我会跟你父母说这件事的,他们一定会为你高兴。”
胡杨在外头替余秋背书:“我爸妈说了,我二姐的所有情况全听你的。你说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
胡二姐的精神环境彻底崩溃了,她发出一声尖叫,拼命地喊着:“我没病,我好好的。”
余秋不为所动:“那可不行,必须得好好治疗。万一你以后恢复不好,岂不是都成了我们的责任。我们可是要对贫下中农负责的。”
“不关你们的事。”胡二姐惊慌失措,想抱余秋胳膊,却被余秋轻轻巧巧地避开了。
作为大夫,她也得要自保嘛。虽然肺结核人群易感,大部分人感染了之后也不会有临床症状,最多就是体检的时候在胸片上发现陈旧的钙结节。但好歹她也得爱惜着点儿自己。
胡二姐只能抓住周医生这个救命稻草,拼命地催促:“你快点跟她说呀,你们快说呀,我没病。”
周医生侧过了脑袋,不想搭理这年轻的姑娘。果然不管在什么样的世界里,特权阶层都是最恶臭无边的。
余秋看着几欲疯狂的胡二姐:“你没病,可以正常工作生活,对吗?”
胡二姐拼命点头,一个劲儿地强调:“对,我没事,我好的很。”
余秋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示意胡杨进屋子:“既然如此,你就给她安排工作。我们杨树湾不养闲人。劳动是我们的权利,也是我们的义务。想要复习迎接高考的话就去夜校,我们这儿都是一边学习一边搞生产的。”
她侧过头盯着胡二姐,“你要是不愿意就回家去,谁愿意养着你谁养去,我们这儿不是收容站,不免费提供食宿。”
田雨目睹全场 ,简直要给余秋跪下了:“小秋你太厉害了,这就是我想说的话呀。我就是不晓得要怎么讲。”
余秋点她的脑门子:“这话我能说,你不能说。”
田雨茫然:“为什么呀?”
傻妞妞,余秋都想揉她的脑门子了。
因为人家是你的大姑姐呀。你得罪了大姑姐有什么好处?没看到胡杨他妈都护着她这个闺女吗?你得罪大姑姐等同于得罪了婆婆,顺带着还得罪了婆婆娘家人。以后你进门能有好脸色看才怪呢。
唉,真愁啊,难怪人家说低头嫁女儿,高头娶媳妇。这姑娘嫁进了豪门也叫人犯愁,生怕姑娘被身份尊贵的婆家人看不上,要给她小鞋穿。
他们家小田雨以后要嫁到胡家去了,这日子可不一定好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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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捉虫)
余秋给胡二姐做了次测试, 彻底断绝了胡杨想让她继续当小学老师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 就她这水平, 当老师那叫误人子弟。真搞不懂海南那边的农场缺人缺到这份上了吗?怎么什么人都能随便拉出来当民办教师!教育为百年大计,必须得慎重。
胡二姐被她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下嘴唇都快被咬破了。
偏偏余秋那张嘴还不饶人,继续嫌弃地点着她刚刚考完的试卷:“这就是你回城复习准备高考的结果?你这样考10年都考不上,白浪费时间,底子这么差。你也是高中毕业, 这水平差距也太大了吧。我告诉你,我们这儿也有高中毕业生,高考的时候能够排进全省前二十名的。
你别看我,看我做什么呀, 打击你吗?我参加过一次高考,全省第一。而且明人不说暗话,我基本上没复习,因为我太忙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卷子,直接下了决定,“你这样的,只能继续上课,你没资格给任何人当老师。他们就是对你太宽容了, 居然还让你教学生。”
余秋越说越激动, 丝毫不掩饰嫌弃之情, 又一次表示怀疑, “你当年真的是高中毕业吗?这才离开学校三年多点儿的时间吧。这点儿功夫大学都不够上完的, 你怎么就能忘得一干二净呢?还是你一开始就学的不怎么样,那张毕业证本来就水分十足。别这么看我。”
余秋敲着桌子,“我没为难你,你自己好好看清楚,你手里头拿的就是我们公社高中的试卷。我不会拿错的,我们公社中学今年才开始正儿八经的招高中生。你拿着的是高一试卷。
你连这个都做不好,你到底什么学识水平,难道自己心里头没数吗?”
胡二姐又羞又气,声音都拔高了:“我擅长的是文科。”
拿个物理卷子来给她写算什么意思呀?故意刁难她。
余秋从善如流:“文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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