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转到前面大门,何家众人满脸不可思议齐刷刷转头看向大智,就听何娇才学会说话辨物的女儿小青青,指着外墙奶声奶气说道:“草。”
第34章 赠品
认得真准, 这房子里面看不着, 光看外墙跟大门估计年龄都快有青青百倍了, 墙缝里一棵棵青草纷纷冒头。门也有特色, 特别破,颜色早掉没了,铜钉一颗不剩,只有一扇门有一个折页在支撑着, 另一扇自己找角度强自立在那, 门上有根链条, 把两扇门锁在一起。
大姐夫稍微有点鼻敏感,这边草木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个唯一剩下来的合页感受到了空气共振,就见两扇门稍稍摇摆了下, 顶不住地心引力,哐当倒向院内,腾起一阵烟尘来。大门已经“洞开”, 大家往里望去,没有传统的影壁,只有满院齐腰身的草。李红梅扯扯何远方的袖子, 她刚刚是不是眼花, 好像那个草里刚刚溜出来的是只老鼠,何远方面无表情点点头。
小何浩上周刚在学校听同学们偷偷讲过鬼故事, 有些害怕,小手紧紧搂住大哥的腿。
何家众人又齐刷刷转头看向大智,这人还好意思叫大智, 叫大傻还差不多。
大智前几天已经经历过黄勇新这样看他的眼神,摸摸鼻子,稍微掩饰下尴尬开口道:“这个房子是这样的,它跟旁边那家还有前面房子原先都是一体的,最早是清朝一个王室子弟的私宅,这个院子原先是私宅的花园,房子的其他部分被分割后来又改建,只有这一部分因为一些原因没怎么改动过。
卖我房子的人也是早些年从别人手里买下来想推倒自建,后来没那精力家里因为成分出了事情房产被封存,运动的时候房子太破也没分给其他人住,一直锁到现在,房子返还之后,房主这些年糟了罪更没心思动土,我就花了个便宜价买了下来。”
众人进去转了一圈,面积可真不小,前后能有400平米,大智说他只花了3000块钱,大家都觉得贵了,满院子就一个原来的五间房的花厅加上后边花园一堆假山石头,一颗柿子树,剩下最多就是齐腰高的草了。
何笑跟大智可不这么认为,放几十年后你拿3000块钱在这个位置能买个什么?杯垫那么大的面积都买不来。地皮比房子可重要多了,至于房子,他们是干什么的?何笑用食指挠了挠男人的手心,悄声说:“晚上回去奖励你。”
媳妇高兴大智更高兴,他还要回去好好画设计图,要亲自动手一砖一瓦给两人建个家。太想做好了,光设计稿就画了好几十版,上班画,吃饭时画,做梦说的梦话也是:“后花园是和室好还是亭子好呢?”
何笑看不过眼了,从他设计稿里抽出一版拍板:“就这个了。”真是的,再这样下去,林大智同志都要跟可乐一样开始掉毛了。
溽热的夏天,大智跟何笑也没放过,每周放假都在院子里干活,先把院子里的草割掉,让舒庆春带人将仅存的花厅给推倒,建材也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砖瓦不用操心,木料找老方,他的一个师弟在木材公司上班,东北来的红松选了年头最久的几根。水泥跟砂石料是何远方厂里采购建材时顺道多带出来的,当然该多少钱就给多少钱,不贪公家的。
大智设计的总体外观还是传统的北方四合院,他们都是老燕京人,再喜欢不过这种建筑形式。四合院外部有院保持私密性,内部有园满足生活情趣,建筑主次分明,有里有面,虽然是契合古代家庭礼仪传统而生,但大智的设计又将它融合了现代元素,强调生活的便利性。
第一就是给排水,给水还好,燕京从世纪初有了首个自来水厂,目前有七个水厂,基本能满足城市生活需求,排水、排污就有点费劲,老胡同基本用的是公共卫生间,他们那个胡同的卫生间就在离他们家大门口20米的位置。大智想做室内卫生间,排污就得把管子通到公共卫生间,现在没有物美价廉的pv管,只能找专门的生产企业,这大家都有些犯愁,谁都够不上。
最后还是砖厂的于厂长听说了大智的难处,搞建筑配套的兄弟企业他认识啊,给大智介绍了个在大北边郊区的厂子,按照大智的设计真找出了一套管子出来。
人是群体性动物,搞个小基建的方方面面是家人、朋友同心协力的结果,电工是何涛介绍的同学,手续是黄勇新黄小爷出面,一个多月能下来的批文,愣是给省了十来天。
万事具备,只剩辞工。大智跟何笑讨论了一晚,回家交代自己的决定。李红梅不是很同意:“还是大企业的职工有保障,你说你弄那个砖,谁还天天盖房子,等没人买,你上哪挣钱去。实在抽不开身,等我给你活动下,把职位留住,等什么时候想回来再回来。”
这种想法可以理解,哪怕在二十一世纪还有好大一部分人的就业选择还是大国企,何况改革开放还没见着影子的现在,大智的做法有些惊世骇俗。何笑帮男人开口:“他有他的打算,卖砖只是暂时的。”
何远方在边上一直没说话,其实对这个女婿他的观感很复杂,他最疑惑的一点就是,那样一个家庭是怎么生出来这样一个人精一样的儿子?从查王书记那事能看出他的心思缜密跟……睚眦必报。这又暗地里地去卖砖,买房子的钱不少,他问了一嘴两人钱凑不凑手,这小子报了个数说是这半年卖砖挣的钱,把他吓了一跳,都赶上他工作好几年了,其实他好女婿为了不吓着他,还把钱数缩了缩水。
最后何远方开口拍板:“我们不干涉你们的决定,辞了职就先把房子盖好,总得给笑笑准备个家。”
大智响亮地应了声:“一定好好盖。”
大智的科长听大智说出辞职的意向,觉得很正常,这小子甩开铁饭碗在他看来只是早晚的事。徐熠笑了笑:“你小子是个有成算的,我不担心,好好干。”
开工选了个吉日,全家齐上阵,再加上黄勇新跟脑震荡早好了又继续活蹦乱跳的虎子。今天的任务是挖地基跟排水管道的沟。男人挥汗如雨,何浩带着青青抓蚂蚱,女人埋锅造饭,大智在林爷爷村里买了两只鸡,用干松蘑炖上,等开锅再下宽粉,还没好,虎子光闻着味哈拉子就下来了。
干好了活就有好吃的了,挥搞头的速度,用大智的话说胳膊都糊了。他一个人干的,顶大姐夫、何涛跟何远方这三个坐办公室的人的总和。
大家都停了下来张嘴看着他,这是人肉推土机啊,大智心说他还是搬砖小能手呢,头顶一个筐,一趟就够别人十趟,把别人的活全抢了。黄勇新扶额,这小子肯定是闻到好吃的了,这家伙不但有铁头功还有个大胃,往何家蒸馒头的锅那瞅了一眼,够吃吗?
不够。大家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这小子已经盛了三大碗菜并吃了5个直径十厘米的馒头,还没吃够,何笑已经给他下面条去了。
看大家看他:“我妈说的没错,她说我长得下饭,每回吃饭大家都这么看我。”说完自己在那嘿嘿乐。
由于大胃王在,进度比大智原定的快多了,四点不到让大家都回家休息,累了一天明天还要上班,他和何笑留下来收一下尾,收拾好了后,发现可乐没影了,这货早前把它带过来抓老鼠玩上瘾了,早上出门钻装工具的筐里不出来,非要跟着来,进院子就跑没影了。
大智往后院墙走,看到假山的石堆那,一个毛呼呼的黄色尾巴尖跟个鸡毛毽子似的在那一翘一翘。
可乐化身它的天敌啮齿动物双爪并用,紧着倒腾往外刨土,大智唤它也不理。“你埋个屎随便埋埋得了,怎么这是要把自己也给埋了?”
大智走进,提溜它后腿,它拼命抓着身下一个洞的边缘,跟大智拉锯。厉害了可乐,竟然刨出来一个洞,难道是耗子洞?不对,里面好像有风,大智神情认真起来。
何笑正等大智回家呢,见男人贼兮兮上前,搂着自己就往后走:“媳妇有发现,手电筒、铁锹、搞头准备好。”
两人围着假山转了一圈,分析了一下,估计是时间久远,假山塌了,掩埋在石堆下的洞由于石头移位才露了出来。入口应该在那堆石头下面,石头都是大块的很难撬动,两人用搞头顺着可乐刨出的洞口,扩出供一个人进出的宽度。拿手电筒照了照黑乎乎的,里面应该有通风口,没有浊气,大智一个人先下去探看一下。
大智的声音从洞底闷闷地传出来:“媳妇,没有老鼠你也下来。”何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吱吱叫的小老鼠,一听没鼠,灵活地进了洞,可乐早就跟男主人进到里面,一对大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正转头四处打探。
洞不算太大,大概有20平米,一间普通卧室的大小,确实通过手段留了通风口,里面不但不潮湿,还很干爽。手电筒的光柱很快扫到边缘。可乐猫眼睛黑暗视物的能力最强,是它最先找到堆在一侧角落的箱子,两人跟随猫的脚步也来到箱子面前。
何笑话里有笑意:“买房子还带赠品?”
长八十公分的樟木箱子一共有三个,木箱上的铜锁片因为时间的久远上面布满绿锈斑,锁的构造很简单,大智让何笑从头上取了个黑色的发夹,开锁掀箱揭油纸,大智抓起一把里面的东西,拿手电光照了照上面的字。
可乐追着光柱也把里面的东西扒拉地哗哗响,大智转头兴奋地对何笑说道:“媳妇咱给可乐改个名,以后就叫招财,招财猫的招财。”
作者有话要说:没能量了,今天一更,明天继续~
第35章 生日
何笑就着手电筒的光去看大智手里的东西, 男人抓了一把铜钱, 原先穿钱的绳子变脆早就断了, 现在箱子里满满都是散落的铜钱, 可乐在里面滚的不亦乐乎。
怪不得大智这么高兴,林总裁就是个钱串子大俗人一个,前世的爱好能看出来,收集古钱币。何笑没事就被逼着一同欣赏他的收藏, 也成了半个行家, 这一大箱子钱保不齐里面有珍品。
果然有, 大智捏着一枚铜钱眼睛瞪得跟手里的钱一般圆,照着何笑的脸就嗦了一口,何笑擦擦口水嫌弃道:“至于吗?给我留下印有你好看, 什么好东西,我看看。……还真是好东西。”黄铜质地颜色鲜亮的一枚孔方兄,钱文清俊周正。咸丰重宝啊, 翻开背面还是当十,清代最具收藏价值的铜钱,钱币收藏爱好者眼里的无价之宝。何笑的俏脸也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大智研究半晌钱币背后的满文, 开心道:“媳妇, 发了,这个是宝台局的。咸丰重宝里就数宝台、宝通、宝迪局所铸的最珍贵。我在嘉德春拍上拍回来的那枚宝福局的当二十当时花了二百多万。这个比我拍的那枚要珍贵得多。”
两人又接着扒拉了一遍钱币, 咸丰重宝还有,但是量不多,就三十来枚, 剩下都是通宝一类的,收藏价值一般。量不多才是正常,咸丰重宝是地域性发行,且发行期短,后世留存的不多,所以才可贵,要是一大箱子都是,大量入市流通珍贵性就要大打折扣了。
两人合力将钱币箱子搬了下来,打开底下的两个箱子,一箱子银子、一箱金子,看铸文都是咸丰年间的。看来这里是最早的屋主藏财产的地方,不知为什么还留了三箱东西在这。
何笑捅捅大智:“你买房时没问问房子的历史,最早的屋主还有后人在吗?”如果有,那他们拿人家东西就属于不当得利了,虽然民法还没出,但道德上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