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罢了收回目光,又看向周老师,说蒋珂,既然很有舞蹈天赋,比郑小瑶还出色,那就重点培养一下。我们部队不就是培养人才的地方么,好苗子不能浪费。
周老师冲政委点头,应声:知道了,政委。
政委稍微了解了情况便没什么可说的了,也不耽误周老师的工作,让她继续回去督着姑娘小伙子们练功,自己转身便要回去自己的办公室。
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叫住周老师,说:麻烦周老师进去给我叫下安卜,让他到我办公室一趟。
好,政委。周老师应声,不过问更多跟自己没关的事,转身回了排练厅。
安卜这会儿正在陪着乐队练曲子,他还是弹钢琴,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快速地跳动。
周老师去到乐队指挥王老师旁边,跟他说了政委找安卜的话,王老师便让安卜暂时停止排练,让他先往政委的办公室去。
安卜这就搁了手从钢琴边站起来,退出乐队出排练厅去政委的办公室。
安卜是文工团的干事,负责的东西杂七杂八有很多。政委平时也有找他的时候,但今天找他,安卜总觉得是因为昨晚饭堂泼粥的事情。
他的预感也没错,到了政委办公室,打开门行礼喊声报告进去,然后招呼还没打完整,政委就开口问了他:听说你昨晚被文工团新来的女兵泼了一身热粥,是吗?
安卜笑笑,和政委打哈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
政委指指桌边的椅子,坐下说会话,渴了自己倒水喝。被烫得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没有,那粥不算太热,我又皮糙肉厚的。安卜倒不渴,往椅子上坐下去,回了政委的话又问他:您还听说什么了?
政委目光温和地看着他,并没有很严肃的样子,眼稍眉角有笑意,跟他说话像说家常,开口道:听说那女兵拿着饭盆被烫红了手都没撒手扔饭盆,是不是真的?
安卜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就更多了些,低一下头看向政委,这个听说还是很贴近事实的,还是我接下了她的饭盆,拉她去水龙头下开凉水降的温。估计是怕一松手,再泼到别人,就咬牙忍住了。就烫成那个样子了,还端着饭盆想着认错呢,不敢走。所以啊,我哪能真好意思生气啊?也不能跟新同志真计较这点小事,毕竟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容易啊。政委听罢了点点头,半晌又说:认错道歉很及时,态度也很端正,事后又做了什么?
安卜拽拽自己的军装领子,给我洗了军装,早上五点钟,天上还有星星呢,就把洗好晾干的军装抱到我宿舍门口等我。
政委叠起胳膊往身前的桌面上放,都是年龄不大的女孩子,进来文工团第一天兴奋,打打闹闹是可以理解的,教育教育就行了。但这个姑娘的态度很值得肯定和表扬,我们的革命队伍里,不是容不下犯错误的人,而是容不下明知故犯还死不悔改的人。那样的人,就是品质有问题。
说罢了想了想,又问安卜,这姑娘叫什么?
安卜回答得干脆,叫蒋珂,北京招来的。
政委知道安卜之前和周老师还有文工团另外两个去北京招兵了,这会儿会意地点点头,又联系起周老师说的话,更是在心底肯定了蒋珂的能力与为人。对这姑娘的好感就是这一下子猛地蹿上去的,眉头微微蹙着想了一下,忽又问安卜,今天早上很早起来打扫排练厅的,也是她是不是?在排练厅看着她拿大顶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印象。
安卜笑起来,没想到这种小事您也记得。
政委看安卜笑,忽拍了下桌面,感叹,这小同志可以啊。
我也觉得还行。安卜笑着接话。
就这样,越说越觉得这姑娘是可塑之才,政委便长长嘶口气,然后拿起一支笔来指着安卜,很是认真地跟他说:你这趟北京没白跑,给我们队伍带回来个好苗子。这样,就按周老师说的,正式把她列做我们团重点培养对象。但也不用大张旗鼓说出去,先暗下培养培养再说。有天赋有才干又上进的,就再往她身上多用点心,到时候也能给我们文工团争光。如果担不了大任,也没关系。
安卜点头,都听您的安排。做了大部分的事,还说得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做一样。
政委了解安卜,所以也真不会想到他会做什么。这还看着他教育他,你也抽空对新同志多上点心,帮助帮助新同志进步。你看人施干事,对新同志是不是一直很热情?新同志从家里过来了,年龄又都小,就需要你们这些老同志带着,要不然怎么融入集体?怎么融入我们文工团这个大家庭?
安卜还是点头,很是正经地回政委的话:您批评得是,我会改改这个毛病。也分出点时间来,多帮助帮助新同志。
政委看他这么说,态度诚恳,这就没什么话可再说的,松口气靠去椅背上让安卜,回去排练吧。
安卜听言就起身行礼,与他辞过,政委,您忙着,那我回去了。
政委看着他转身往门边走两步,想起该交代的事没交代,便又叫住他,补充没说完的话,虽然昨晚的事没造成什么大的不良影响,你也不怪她们。但该教育还是要教育,让她们以后公共场合稳重一点,不要再胡闹。我们虽然是文艺兵,好像就是蹦蹦跳跳坐不住,该坐住的时候也还是得坐住。该跳的时候好好跳,该稳重的时候也要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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