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满仓就等着他这句话呢,闻言顿时高兴举碗,以水代酒跟老哥哥碰了杯,心里却是为自家苏芫缜密的心思叹了声:这孩子,真真是啥都猜到了。
没错,他这番话全是苏芫教他的。
苏芫早几年就想养猪了,只是那时候福福身体不好,光照顾她她就已经没了任何精力,又加上福福天天吃药,开销巨大,根本没有余粮去养猪。现在福福好了,苏芫便再次想起养猪这事。
她相信,只要自己够勤快,养猪总归是能带给她一点收益的。
不过她成分不好,之前又得罪了人。
虽然对方已经离开有好些年,但她总归还是怕的。尤其现在又有了孩子跟卫国,她更不能因为自己拖累了家人。便请了公公帮忙跟老队长提提,最好跟公社那边提前备个案,也好有个底。
说完正事,老哥俩儿便彻底抛开心思,畅聊起来。
期间又来了另外两户人家,均是跟冯秀萍相熟的老伙计。这年头大家谁都不容易,因此大家来也都没空手,一个带了玉米面,一个则带了块自家打的豆腐。
玉米面被冯秀萍收起,豆腐则被苏芫拿去,正好跟之前片下的鱼骨鱼头一起,熬成了一锅浓香四溢,汤色洁白的鱼头豆腐汤。
苏芫动作很麻利,很快就做好饭菜,招呼众人上桌。
大家伙过来一看——
嚯!好家伙!
中间一盆酸菜鱼,酸菜金黄,鱼片雪白,周围点缀着红的褐的辣椒跟花椒粒儿,衬得那切得细细的葱末香菜末仿佛碧玉,看得人食指大动。
闻一闻,鲜香椒麻,浓烈霸道的味道直冲脑门,让人忍不住口水直咽。
旁边一碗洁白细腻的鱼头豆腐汤,洒上一点葱花,细细清幽的味道正好中和了酸菜鱼的霸道,二者相辅相成,浑然一体。
而剩下的一道素炒青菜跟凉抹黄瓜虽然不如这两道主菜鲜香味美,却也是各有千秋。
素炒青菜被苏芫用过年时炼油剩下的油渣细细煸了,吃进嘴里满满的荤香却又不油不腻,跟蔬菜本身的清香一起,融合成一股特殊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回味无穷。
而凉抹黄瓜被苏芫用冰凉的井水湃了,吃起来酸香脆爽,让人欲罢不能。
就连最最普通的玉米碴子粥,也不知道怎么被苏芫熬得鲜甜无比,再配上那金黄的色泽,实在是诱人。
整整一大锅粥,被大家吃得精光,盘子里的菜更是点滴不剩,就连最后酸菜鱼里面的花椒辣椒等配料,都被几个喝酒的老爷们当下酒小菜嚼了。
一顿饭,吃得大家肚儿圆圆,大呼满足。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福福都开始打瞌睡。冯秀萍便叫苏芫:“你赶紧先跟着陈婶儿去她家把小猪仔抓回去,这里留给我跟秋菊她们收拾。”
当初因为苏芫成分不好,结婚的时候为了避嫌,老米家便将她们一家单独分了出去。不过虽然说是分出去了,但是但凡她家有什么事,冯秀萍他们还是该帮便帮,从未缺席。
苏芫知道自家婆婆脾气,也没推辞,便跟拿豆腐来的陈婶儿招呼一声,一起去她家抓小猪仔儿去了。
从陈婶儿家抓完猪仔儿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月明星稀,米卫国怀里搂着呼呼大睡的小福福,看着前面身材纤细,却拎着一只十来斤的小猪仔儿走得毫不吃力的妻子,忍不住心里一动,快走两步赶上去:“芫芫。”
苏芫一顿,手里拎着的蛇皮袋子就被米卫国抢了去。
苏芫:“?”
米卫国笑容感怀:“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连背篓都背不动。”
“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我背不动背篓?”苏芫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一时愣住了,思绪也飘回人生中最最阴暗的那段日子。
“那你可搞错了,”过往太痛,她不过稍稍一想便吓得收回思绪的触角,继而笑着打岔:“你是不是原以为自己能娶个娇滴滴的美娇娘,结果却娶了个金刚母夜叉?老实交待有没有后悔?”
米卫国一怔,不过转眼就明白她突然出言调笑打岔的真相,顿时心里大疼,他随手扔了装着小猪的袋子,伸手去抱她:“芫芫抱歉,是我不该说这个,现在都好了,我们一家人都在,福福也好了。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我米卫国保证,这辈子就算不能让你吃香喝辣,也绝不会让你受一丝半点的委屈!否则的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一番赌咒发誓彻底让苏芫从过往的阴影中走出来,她轻轻捶了身材高大的男人一下:“瞎说什么呢?”
苏芫脸上的神情被隐藏在朦胧的月光下,只余一双盈盈的大眼仿佛天边的星子,闪着熠熠的光。
米卫国心里一动,下午喝的那点小酒终于涌上来,他忍不住低头,冲着那对星子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呀!好挤!爸爸,妈妈你们在干嘛呀?”
米卫国苏芫:“!!!!!!”
两人脑子一炸,慌忙分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苏芫急中生智:“啊,我们……那个,抓了小猪,它跑了,在找小猪呢。”
“小猪?”福福惊讶歪头,甩一甩细瘦的小腿儿,上面有一根破草绳正缠在上面晃晃悠悠:“呐~不是拴在我的腿上正在吃草草么?”
苏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