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半,他们也歇的差不多了,把水壶灌满,又重新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之前嘴里抱怨的同学在看到沿途各种野果后,瞬间回血,于原随手摘下一个不起眼的果子在衣袖上擦了擦,“嘎吱”咬着——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们走这儿了吧,都是中医系的,简单的野果辨别还是没问题,别的系老师压根不敢往这边来,就怕学生贪嘴有个万一。”
“咱们中医系就没这么多事,不过你们还是得注意下,别犯低级错误。”
说着,他又摘了一个:“还有啊,别吃撑了,四点咱们在岔路口和另外一支小队汇合。”
对于他为什么这么笃定能遇上,没人说得清,也没几个人相信。
他们已经是最慢的了吧,其余的小队已经走了很远了。
于原也不在乎他们的质疑,身上背着被子和布包,脖子上挂着水壶,腰上还有个学生织的小竹篓,里面是已经嗝屁了的鱼。
他左手杵着根不知道从哪捡的木棍,右手到处摸野果吃,路过的地方都被薅了一把。
老师随意懒散仿佛郊游的模样,也让后面的同学们放松心神,说说笑笑,不自觉跟紧了于原的步伐。
随队的老师暗笑,于原这小子以前可是部队里退下来的,看似轻松随意,实际很有节奏,这样不容易让学生们疲惫掉队。
也没有耽误去下一个地点的时间。
在看到路边有中草药的时候,师生们纷纷停下脚步,把草药采了再走。
当然,又是一番问答。
苏娉吃了个野果,顿时口舌生津。
小道快看到尽头的时候,她多摘了些收到提着的行李袋里,下一段路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这两个半小时轻轻松松过来了,因为气氛好,他们也没觉得累。
岔路口还真有一队师生,是外语系的,他们也是刚到,看到有中医系的徐徐而来就在原地等着。
外语系解放军颇多,见中医系有女同学筋疲力竭,他们纷纷上前帮忙拎东西。
中医系的老师和外语系的老师聊了几句,原地歇了会儿喝了点水,又继续往前走。
他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到生产队。
差不多到了两城交界的地方,北城大学本来就挨着这边,真要算下来他们一天也没走多远。
天边火烧云绚烂多彩,远远就听见有嘹亮歌声传来——
“一颗红心向着党,忠于祖国爱人民~”
夏莹摸了把额角的汗,展目远眺:“是宣传队的!”
宣传队这一路上唱歌打快板说小曲儿,因为她们没跟上,也就没听着。
苏娉也听到了,她笑着点头:“今晚应该就是住这儿了。”
眼前除了麦田就是低矮的土砖房,到处写了标语。
正好赶上生产队散工,于原他们找到大队长说明情况,生产队的大队长和书记立马就按照人数给她们安排好了。
苏娉和夏莹分到了一户三口之家。
“同志,你们随便坐,我去拾掇一下炕。”女主人很热情,一个劲地要往她们手里塞地瓜干。
“谢谢您同志,这些我们不能要。”苏娉连忙把地瓜干还回去:“我跟您一起去整理吧。”
“这怎么使得,你们都是大学生哩,是对国家有用的人,我来就成。”
苏娉摇头笑,跟着女主人进了屋子帮忙。
从女主人口里得知,她姓王,男人姓杨,前段时间刚分家,带着孩子住在这儿。
她家除了厨房和堂屋,还有两个空房间,一个是苏娉和夏莹住,还有一个是外语系的两个年轻男同学。
和苏娉聊了一会儿,她说:“还没吃饭呢吧?正好我要去做饭,咱们一块儿吃。”
“不用了王姐。”苏娉搁下毯子,连忙摆手:“我们等会儿会和同学老师一起做饭,您不用管我们。”
“这哪成啊,你们走了这么远来到我们大队,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睡觉,我们大队虽然穷,地瓜土豆还是管够的。”
苏娉有着招架不住,好在夏莹也跟了进来,她把被子放到炕上,笑嘻嘻说:“王姐,您真不用忙活,我们出发的时候主任说了,要自力更生,您就让我们自己来吧。”
王姐实在拗不过她们,只好说:“行吧,要是晚上饿了就自己去厨房找吃的,我给你们热在锅里。”
“诶,好。”夏莹嘴上答应,却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动。
跟被发现了退学无关,王姐家一看就知道平时也没吃过几餐饱饭,刚才蹲门口自己玩那孩子,瘦得让人心疼。
她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知道吃不饱饭什么滋味。
以前小时候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她妈娘家的亲戚总是过来,妈妈又抹不开面子赶人走,想着他们来一趟也不容易。
只好到处借米凑一顿饭给客人们吃,等他们吃饱喝足走了,她只能在锅里铲铲看有没有剩一点锅巴。
可惜他们吃得太干净,啥也不剩。
苏娉捏着被角,抖了抖:“莹莹?”
“啊。”夏莹回神:“我在想待会儿会有啥吃的。”
于原他们没打算去供销社买菜,直接用粮票和社员们换点土豆地瓜,在村上空置的知青点用原先的灶台做饭。
苏娉她们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也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