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轻舟往炉子里加了根柴:“紧张吗?”他问的是明天坐诊的事。
“还好。”她接过大队长递来的搪瓷杯,又道了声谢:“有您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张轻舟的徒弟,确实没必要紧张。”男人侧身靠着旁边的土墙,语气张狂。
火焰在墙上跳动,他说:“你就按照平时学的来,我看过你整理的笔记,对各种病例都有记载,想必是归功于容叔叔和你妈妈吧。”
苏娉点头:“小时候辨认药材,外公见我对中医感兴趣,会把他在医院里一些经典病例和用药告诉我,还有一些疑难杂症,我就顺手记下来了。”
到了北城,容岚也会跟她说这些。
进了北城大学,她放假回去会把课堂笔记给妈妈看,她会亲手标注修正。
“你基础扎实,只是欠缺实践。”
大队长等水开,又给他们灌了一壶才离开。
其他人吃完饭又回屋睡回笼觉了,外面白雪皑皑,寒气森森。
苏娉坐在火堆旁边,剥着土豆,跟老师说上次关于急腹症,西医诊断中医治疗的事。
“像是骨折这些也能做到中西医结合。”她若有所思。
指尖被土豆烫了一下,她迅速收回。
过了一会儿,又试探地开始剥皮。
“对,你可以按照这个方向去研究。当然了,不能应用到临床上的都是空谈。”张轻舟打了个哈欠,他拨了拨火,起身:“早点睡,明天见真章。”
苏娉微微点头,等他走了,一个人坐在炉火前发呆。
搪瓷杯里的水温温热热,从掌心一路暖到心里,她在思索明天该做的事。
炉子里的柴火彻底燃尽,苏娉也慢悠悠起身。
翌日,得知东城大学的老师过来坐诊,村民们吃完早饭就过来了。
村里的赤脚医生也支了张桌子,给人看诊。
村民们对他还是颇为信任的。
张轻舟桌前排着长队,学生们这边门可罗雀。
有人干脆去给老师打下手。
他们也能理解,自己平时去医馆,第一件事就是看大夫年纪,头发白不白。
像是尤老先生和张老爷子那样的,就可以闭眼伸手。
完全放心。
不然面白无须,谁搭理你。
苏娉坐在桌前,虽然没有人找她看诊,但是她也没闲着,把去赤脚医生和张老师那儿问诊的病人情况记录下来,还有老师开的药。
夏莹凑过来,“阿娉,你这写的什么啊?”
仔细一看,她惊了,随即叹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啊。”一心就期待给人看诊。
“小姑娘。”有个老妇人看两边都排满长队,而学生们因为没病人去老师旁边听课帮着抓药,只有她在这儿端端正正坐着,犹豫片刻,在她面前坐下:“我有点头疼发热,而且流清鼻涕水,能麻烦你帮我看看吗?”
“好。”苏娉点头,温和道:“您伸手,我切个脉。”
老妇人依言照做,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感冒捂两天发身汗就好了,这次怎么捂都没用,手脚冰凉,而且还头晕犯困。”
苏娉耐心听着。
脉象不浮反沉,她又握了下老妇人的手,果然冰凉,没有温热。
她心里已经有数,“您这是少阴伤寒,我开服药,您吃两剂就会痊愈。”
这是故意说给张轻舟听的,第一个接诊的病人,她也没有十足把握,需要老师肯定。
张轻舟听到她的话,看了眼昏昏欲睡的老妇人,微微点头。
老妇人像是忽然惊醒,“小姑娘,什么药,你开吧。”反正她什么都不懂,只会听医生的。
苏娉见老师点头,松了口气:“附子十二克,炙甘草十克,干姜十克。”
“共吃两剂,附子有毒性,您千万记得要用文火慢煎一个小时,降低毒性。”
“好,谢谢你啊小姑娘。”
苏娉抿唇一笑,看到老师赞赏地对她点头,打开药箱配药。
其他村民见她头头是道,想了一下,东城大学出来的学生能差到哪去?再说了人家老师还在这坐镇呢,于是很快,她桌前又多了一堆人。
苏娉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给他们把脉。
夏莹抄完刚才的笔记,赶紧过来帮她配药。
看诊一直从上午八点持续到中午十二点,会做饭的学生去厨房,剩下的休息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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