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班长,您什么时候去山里捡的蘑菇?”
“凌晨三点多,你们睡着了我们捡蘑菇捡柴搭灶,就是为了你们醒来能有口热乎的汤喝。”赵德发憨憨笑道:“那边还贴了饼子,香着嘞,你待会去拿一个啊。”
“……好。”
看到她沉默不语,赵班长哪能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心里一片熨贴:“我们昨晚在车上睡了很久,你们搭帐篷的时候我们在休息,不困,精神足着呢。”
作为后勤部队,必须要保障战士们的伙食。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在这吹牛呢。”散漫的声音由远及近,陆长风啃着馕从后面过来,搪瓷杯递过去:“加满。”
“行,加满。”赵班长难得没有和他斗嘴,从底下捞了干货,叮嘱道:“你打仗的时候注意安全,我食堂院子里还有很多的柴等着你劈。”
“你就使劲逮着我一个人薅吧。”陆长风摇头,含糊不清道:“再来点。”
蘑菇汤已经喝完。
赵班长又给了他一勺,问旁边的小姑娘:“你还要吗沈妹妹?汤管够。”
“一锅汤两根野菜三个蘑菇,你能从年头炖到年尾。”男人嗤笑道。
“要不是前两年你把友军的坦克弄坏了,我那七十几头猪……”
听他又要念叨这件事,陆长风双手合十:“行了行了,我错了行了吧赵班长,您大人有大量,忘了这件事吧。”
看着他指尖勾着的搪瓷杯要掉不掉的,苏娉下意识往后站一点。
“沈妹妹。”赵班长注意到她的动作,左手叉腰右手握着大勺搅着汤:“你这是第一次上战场吧,怕不怕?”
“有一点,”苏娉坦诚道:“我怕自己听到枪炮声会腿软。”
陆长风惊讶于她的直言不讳,笑着打量她许久:“你哥在指挥所,无暇顾及你,让我多加照看。”
“我在前线冲锋,难免也有顾不到的时候,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打起仗来就不会回头看了。
“我知道。”苏娉点头:“你注意安全,陆副团长。”
“嗯,好。”
八点十五分,战斗打响,敌人开始进攻,第七兵团全团出击,一鼓作气压上去。
东南军区的战士们从两翼包抄,敌军开始节节败退。
从前线抬下来的伤员越来越多,苏娉看了一眼,军医们已经及时处理过,骨折的战士也是用固定担架抬下来的,没有加重伤势。
伤势较轻的包扎完又继续定上前线,重的只能尽快安排手术。
在战场上没有手术室的条件,但是时间拖不起,只能有什么条件做什么事。
大多是中弹的伤兵,在这个时候做不到完全无菌,军医想的只有减少死亡率,争取时间送到后方野战医院。
苏娉戴着棉纱口罩,眸色沉着,纤白如嫩葱的手稳稳地握着手术刀,没有心思去想其它的。
指挥所内,沈元白站在边防图前,在看敌人的军事布防。
“顾连长,”他手里的铅笔在地图上标点:“歼击机有足够的火力对敌军指挥所实施覆盖吗?”
“这是敌空军指挥所。”眉眼清冷的男人抬手,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我们进行地面攻击,敌军将携弹飞往东南军区。”
“空军的任务是拦截敌轰炸机,夺取制空权。”
意思是并不会对地面部队进行支援。
沈元白神色微凝,开始思考新的作战计划。
如果火力覆盖做不到,就只能想办法分散敌军兵力,拉长战线。
前线送下来的伤员越来越多,人手不够,苏娉需要去帮忙。
外面战火纷飞,硝烟四起,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她愣了一下,听到远处痛苦的哀嚎,甩开杂念,加快脚步。
从医药箱拿出消毒水和棉球,给伤口撒药粉止血,用绷带紧紧缠着,她朝后面的军医喊道:“担架!送回临时卫生所。”
前线的陆长风隐在战壕里,从身上取出最后一发弹夹换上。
忽然从另一边抛来两个弹夹。
他偏头。
军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陈焰眸色幽暗,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趴回去,对点狙击。
刚才的弹夹是他从旁边尸体上卸下来的。
他最近在外执行任务,没有回东城军区,直接被调来支援东南军区。
陆长风没有多说什么,换好弹夹后侧身抬手射击,只留下一句:“掩护我。”
流弹从耳边擦过,陈焰抱着狙击枪一个翻滚,到了陆长风刚才的位置,替他解决前方的敌人。
两人配合默契,陆长风打掉敌军的机枪手,又往另一边去。
一直从早上八点到傍晚六点多,枪炮声渐退,才稍微有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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