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去哪个地方都是吃集体饭,谁能容许你这样?
苏娉见他不说话,大概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慢条斯理咬着红薯块。
老太太在问大儿子年底发了什么,有没有工业券,然后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道:“你王二婶子她儿子给买了一台新的缝纫机,我看了那样式还不错,蜜蜂牌的。”
“家里要是有这么一台,我缝补衣裳做点布鞋也方便,还能去扯点布来给你们做身衣裳。”
说到这,她不满道:“别人的媳妇儿都是心疼男人,你们的倒好,自己穿新衣服,男人永远是这么一件旧袄子。”
苏定邦刚想说自己有新衣服,阿软昨天给自己在百货大楼买了,只是他舍不得穿打算过年再拿出来。
不过转念又想,要是老太太知道肯定又要骂孙女不孝顺,从来没给她买过衣服,干脆不说了。
容岚扯了下嘴角:“娘,每年的布票这么紧张,能做一身就不错了,明年再给您儿子做。”
“我不用。”苏定邦连忙摆手:“我在部队里都是穿军装,用不上。”
这婆媳俩干仗可千万别扯上他。
徐秀完全当没听见,她把攒的布票给女儿做了件袄,还用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棉花票,连儿子都没有。
谁知道她今天竟然敢对自己说那样的话,她肺子都快气炸了,怕被容岚看笑话,只能表面上装镇定。
目光落在对面挨着那病秧子坐的男人身上,她双眸微眯。
按照哥嫂的说法,这病秧子打娘胎来身体就不行,后来又被他们扔到垃圾桶。
小时候就靠着中药续命,现在这气色也好不到哪去。
身子虚,就很难生孩子。
她这个对象知道这件事吗?肯定不知道吧,容岚好不容易攀上这样的高枝,绝对会三缄其口。
可要是陆长风知道了呢?哪个男人会不想要有孩子。
既然自家这个丫头不争气,不能让她出一口恶气,那她就把容岚家这桩也毁了。
陆长风下意识抬眸,眼底的冷芒一闪而过,瞥见是她,只是礼貌性地颔了颔首。
老太太从三个儿子这儿得到准信,会给她凑钱票买一架缝纫机,脸上的乌云散去,坐在她旁边的苏老爷子身子都没那么抖了。
他们在这吃饭,得知苏家几个儿子都回来了,亲戚们络绎不绝过来串门。
看到她们还带着小孩过来,老太太顿时垮下脸。
这不就是知道她孙女对象提着东西上门来了,想来蹭一点吗?
老太太好面子,虽然肉疼,但还是去自己的房间,打开箱柜,抓了把水果糖。
看了一眼,好像有点多,又放回去几颗。
来了三个小孩,给六颗糖就行了,已经算是最客气的。
现在糖又贵又不好买,只有从城里回来过年的才舍得买那么半斤一斤。
“弟妹啊。”二大娘开口:“我听说你家儿子孙子都回去了,孙女还带了对象上门,就想过来看一看,你不会嫌我们烦吧?”
“哪能呢。”苏老太太把糖果塞小孩手里,皮笑肉不笑:“不过你家孙女要是带了对象回来,我肯定不会厚着脸皮凑过去看。”
当年分家闹得多大啊,都撕破脸了,锅碗瓢盆都靠抢,后来还是她婆婆说平分。
一家七兄弟,苏老爷子排第三,八个碗怎么呢?
他们是宁愿砸碎了,也不愿意让谁占半分便宜。
当年她婆婆那叫一个哭天抢地,说生了一堆冤孽,哪怕把碗留给她也行啊。
老太太倒是乐得轻松,撕破脸了好啊,免得总是沾着你想占便宜。
苏家这么一堆人,七个兄弟,就出了苏定邦这么个没心眼的。
其他人都精明得很,眼睫毛拔一根下来都是空的。
二大娘只是尴尬地笑笑。
谁让人家现在后辈出息了呢,这么多在部队当兵的,七个兄弟就数她过得最好。
生了三个儿子,三个都是吃公粮的。
苏策撞了一下陆长风的胳膊,眯眼笑:“好戏开始了。”
陆长风含糊不清应了一声,筷子不停往碗里扒拉,就没停过。
徐秀看到他这几百年没吃过东西样子,忍不住怀疑,他说的这些家庭情况是不是真的。
苏娉侧头跟妈妈在说话,容岚问:“在部队里有喝我给你寄过去的草药吗?”
“有。”苏娉叹了口气,回忆起那苦苦的味道,小脸皱成一团:“妈妈,您和外公炮制药材的手法是不是不同呀?我怎么觉着您开的药更苦一些。”
“良药苦口。”容岚抬手把她脸颊的发丝捋到而后,瞥了眼那边围着炭火炉子坐,叽叽喳喳说个没停的苏家亲戚们,眼底的不耐显而易见。
这群人无利不起早,为了什么显然易见。
要么是借钱,要么是借票,或者想从他们这里走门路,把孙子塞进部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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