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悲愤的情绪又上来了。
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冬荷,我是家里的老大,爸妈把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养大,供我们几个读书已经费尽了心力,我成家了,耗干了家里,能只顾自己,不管后面需要帮扶的弟弟们吗?不过你放心,重山已经结婚,重文眼看着也要高中毕业,等他毕了业,参了军或者有了工作,结了婚,家里的日子也就能轻松些了。”
这说的可多冠冕堂皇?
说出去梁冬荷现在那就是无理取闹,只想自己日子快活,逼他高重平不知父母恩,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不顾弟妹的人。
除了梁二婶面上讪讪,屋子里梁家人面色更黑了。
梁二婶面上讪讪,是因为当初梁家要的彩礼钱的确是有点高,就她开口的。
胡大娘刚想出声,梁冬荷就又拽住了她。
她反而是屋子里最不受影响的那个人。
因为高重平这番话翻来覆去,她不知道都听过多少遍了。
早麻木了。
她看着高重平,冷冷道:“哦,你说的要管家里,就是你们一家老小吃干的,吃白面,吃黄馍,吃包子,你弟弟上高中,侄子们上学,我跟珍珍珠珠喝野菜粥,珍珍珠珠七八岁不给上学,去地里挣工分养叔叔,养堂弟,供他们读书上学,以后还供他们娶媳妇?”
高重平的脸一下子又涨红了,道:“冬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家的姑娘不都是这样?好好的日子到你嘴里咋就变了味?”
“我不知道你说的哪家是哪家!”
梁冬荷打断他,厉声道,“但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任何人这么糟践她们!我告诉你,想吸着我女儿的血过好日子,你们高家人还不配!”
“我不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是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这样的日子我不打算过了!也不打算我的女儿过那种日子,所以,你来了正好,咱们今儿个就能去公社把婚给离了!你不是一直嫌弃我不能生儿子吗?那就找别的女人生去好了!”
“你说什么?!”
“冬荷!”
高重平和梁二婶都喊出了声。
梁二婶听梁冬荷前面那些话时还好,觉得那些方便分家多要好处,可听到后面,那简直是急疯了!
她一把上去揪住了梁冬荷,拍打她,道:“你这丫头,你胡说些什么呢?妈知道你是有气,他们高家不做人,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女婿以前是薄待了你们母女,但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今天过来就是要跟你好好说,准备分家单过的,既然这样,那就好好说说,怎么能张开闭口说什么不过了,要离婚呢?”
她说完就转头对高重平使眼色,道,“重平啊,你还不快跟冬荷说说你们准备分家的事?吵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话赶话的,什么话不过脑子都出来了,这不是伤情分吗?!”
高重平紧抿了嘴。
他是万万没想到梁冬荷竟然说不想跟他过了。
想要离婚。
刚刚她这一喊,他震惊恼怒之后心头却是一松。
他其实也不想跟她过了。
他跟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生不出儿子,他妈,亲戚还有村里人谁不嘀咕,笑话他?当着他的面都说,背后说的更多更难听。
脾气又差,整天跟他妈跟弟妹乌鸡眼似的,对他也早没了什么体谅,说句直接的,两个人都已经不知道几年都没睡过一个被窝了!
他一个男人,要这样一个婆娘有什么用?
他在粮站开拖拉机,一个月有那么多工资。
只要他跟她离了,立马就能再找个!
说实话,暗地里给他递眼睛的早就有好几个!
只不过是顾忌着梁家不是一般的人家。
虽然梁冬全不是大队支书了,但人面儿却广,梁进锡更是在部队里当了官!
不过他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觉得梁冬荷这么喊出来,怕也不是真想要离婚,就是想趁他们家想让梁进锡帮重文安排工作,所以要挟呢!哪个女人舍得离婚的?更何况她还不能生了!
想到这里高重平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但这是梁家,梁进锡就在那里站着,他只能继续忍着气和心里的活动,道:“爸妈已经答应分家了!”
梁冬荷嘲讽的笑了一下,道:“分家?说说看有什么条件,又怎么分?”
反正有的是时间,掰扯的清清楚楚才好,免得等离了婚他们家还要在背后编排他们梁家。
高重平十分讨厌梁冬荷这语气和笑容,但还是忍着,道:“等重文毕业了找好了工作或者去了部队里就分。”
“哦,这可稀奇了,”
梁冬荷“哈”一声,笑道,“你这不是给人画大饼吗?等高重文毕业了找好了工作或者去了部队里?现在高中毕业了不都是哪里来哪里去,回来村里种地吗?不,人家城里的学生也还都要来乡下做知青呢,高重文去哪里有什么工作,又凭什么去部队?所以你说的这不都是屁话吗?”
高重平一下子被堵住,脸涨得更红了。
他转头看向了梁二婶。
梁二婶还是愿意给这个女婿台阶下的。
她掐了掐自己女儿,道:“你这孩子,别人是不行,但咱们家不是有进锡吗?等高重文毕业了,就让进锡给安排个工作或者推荐去部队里不就成?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