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这样着急,但是再着急也不会让自己乱了分寸,既不会伤害她,也不会不清不楚地放她走。
姜琳不知不觉地已经泪流满面,她用力擦擦眼泪,“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走开。”
程如山见过她很多次掉眼泪,激动的,感动的,听故事流下同情的泪,或者与他欢愉的时候流出的眼泪……
唯独这一次,是她伤心的泪水,这样的眼泪让他心碎。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原来女人的眼泪是最强大的武器,会让他坚硬的心如绕指柔,也会让他淡漠的心如刀割。
痛。
这是对他来说很陌生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不太感觉得到痛,哪怕自己会死,他都没有感觉到痛。因为他知道,生老病死是注定的,尤其他们家那样的出身。
所以,死亡不能让他感觉到痛。
只有她伤心的样子,会让他觉得从心口开始,有玻璃裂痕一样四面八方蔓延出去,蛛网一样传遍全身。
初始是钝钝的,然后某一根某一缕神经的痛感开始尖锐起来。
他不能失去她。
“琳琳,把信给我看看。”他朝她伸手,声音异常的隐忍温柔,生怕自己心头的暴戾会流泻出来吓到她。
姜琳犹豫一下,“撕碎了,”她指指河边,“扔河里去了。”
程如山知道她撒谎,“告诉我,还写了什么。”
“感谢你那段时间日日夜夜的陪伴,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感谢你用身体温暖我渐冷的身心,感谢你用生命挽救我的灵魂,感谢你……”她都不知道自己记忆力原来这样好,背得一字不差,真是踩在碎玻璃上跳舞的感觉。
心脏一抽一抽的。
程如山原本冷凝的眉眼突然就舒展开,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把信给我,我给你解释。”
姜琳:“不需要,我自己会看。”
程如山看她虽然腮边有泪,眼神却似嗔还娇,分明就不是发怒的样子,先前的那些伤心也消失不见,倒像是……恶作剧逗他。
这个坏女人!
程如山心头一阵温柔和无奈涌上来,一把将她抓住,“给我看是哪个混蛋写的,我要让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做男人!”
姜琳嘟嘴:“不做男人做女人给你当情人咯。”
程如山也不要信了,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不容拒绝地朝她亲过去。
姜琳被亲得差点缺氧窒息,如果不是他最后大发善心放开她,她会晕倒在他怀里。
“你再这样吓我,我就……”程如山不说,只是低头看她,幽黑深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锁着她。
姜琳眼角还有泪,却笑靥如花,“你就怎么治我?”
他喟叹一声,一点脾气都没了,“我就吃了你。”他惩罚地咬她的唇,然后攻城略地,让她躲无可躲。
姜琳软在他怀里,娇嗔,“那谁让你有那样的坏蛋朋友,专门来破坏我们的感情?”
那信写的啊,那个火辣,那个煽情,那个暧昧,那个充满了荷尔蒙的肉欲,那个气人!
在家里刚看信的时候她真的很生气,但是不想影响老人孩子,所以跑出来冷静一下。
她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有一点不好的事情就悲观地荡到谷底,不要被爸妈的婚姻、卞海涛的背叛在心里留下阴影影响她和程如山的感情。
可有时候脑子是不受控制的,尤其对自己最在乎的人,很容易因为这样那样的情况冒出一些最傻、最痛的念头来。
比如:他虽然说以后不会有别的女人,可他以前是不是有个刻骨铭心的情人?过命的交情,那得多深的感情?会不会旧情复燃!
她一直都害怕婚姻,她爸爸出轨带给她很沉重的伤害,远甚于卞海涛带来的。有句话这说的“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跨越时空遇到他,她觉得自己也是幸运的,他如父如兄,亦师亦友,他是她的恋人、丈夫,他让她觉得不再孤独,不再没有安全感。他给了她心底缺失的一切,爱情、亲情、体贴、尊重、支持,哪怕是简单平凡的农家日子,她也过得有滋有味。
程如山对她的意义和别人不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程如山背叛她,她做不到表面说的那样潇洒,可怕的是,失去他可能会让她失去自我调节和疗愈的能力。
她一直在打水漂,用这样需要力量、技巧、全部注意力的方式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等她冷静下来,继续读信就发现不对劲。
这信有问题啊,虽然火辣辣的容易让人想歪,但是写得很虚,用这样的语气和措辞,分明就是故意挑衅。
如果真是情人想和他回忆旧情肯定不是这样的感觉,更何况收信人还是程如山家,一看就是搞事情的!
一旦冷静下来,发现破绽,那就处处都是漏洞。
再者程如山从来不会道听途说指责她,她自然也不会仅凭一封信。即便是真的,再无法接受她也会听他亲口承认。
但是,她还是要借机跟他强调自己的底线,让他出门在外莫要忘记,结果一说信反而把自己虐到哭。
哪怕知道眼前这封信不是出自真的情人之手,以后会不会有真的?如果真有,她怎么办?这么想着,就入戏了,心疼得不行。
谁还没个胡思乱想把自己虐到的时候呢?
程如山把她亲得嘴巴有些肿才放开她,“给我看看信。”
姜琳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他。
程如山拿过去看了一眼,“字迹不熟,措辞……”他想了想,脑子里过滤几个人,都不像。但是有这样经历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所以脱不了他们。
姜琳还是有点吃醋,“哟,日日夜夜,依偎取暖,以命换命,情深意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