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宝珠趁着这会儿肚子还没怎么痛,赶紧把短棉袄换成长大衣,然后又裹上围巾,戴上帽子和手套,出门往老屋走去。
村头老屋。
江玉兰坐在炉子旁烤火,时不时望着村外的方向。徐川的事儿她谁都没敢告诉,只能紧紧憋在嘴里,想起来便提心吊胆。
今儿大雪天,社员们都跑到食堂里围在一块儿升火取暖去了。
当然,聚在一块儿不仅仅是取火。还有几堆几堆的老大爷凑对下象棋,更有年轻人组局打牌。
有大队长看着,他们也不敢打钱。那赌资是什么呢?是烤熟的板栗和地瓜。
徐兴理对于这种情况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社员们不过火,他就懒得去说。
这会儿,徐兴理晃悠到徐保国旁边,悄悄把人拉旁边问:川子整天往县城里钻这是怎么回事儿?
徐保国正看得起劲儿呢,敷衍说:这小子喜欢热闹,平日啥事儿也不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哎哎哎,老马走車!哎呀。
他可惜得直拍大腿,面露可惜,又匆匆挤了进去。
徐兴理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这当爹的都不管儿子,那他还费什么劲儿?真是的,徐兴理也负气离开。
想了想又真不能撂挑子不管,于是便找徐河说了这事儿。
徐河放心上了,连忙感谢大队长,然后急三火四地赶回家中。
他正好和前来拿药的程宝珠在家门口碰上,便问:宝珠,川子今天去县城了?
程宝珠没正面回答,只说:他帮我找公社张叔请假去了。
徐河这才放心。
至于程宝珠为什么请假,他也没多问,弟媳妇的私事儿他不多管。
家中此时只有江玉兰和虎头小谷两兄弟,江玉兰一见程宝珠来,先是惊了,等知道程宝珠是来拿益母草的后才放心。
江玉兰笑笑:这个家里多着呢,是今年夏天采来晒的,我给你多拿些。
程宝珠也不客气:谢谢妈,我要吃上六七天。
江玉兰很快把益母草装好,程宝珠又想起床垫这事儿,便问了江玉兰。
有有有!江玉兰来到房间中,从床尾的一个大箱子中搬出床被子。她用大布袋把被子装进去,说:被子还是川子他大姐当年睡的,她嫁人的时候家里给她打床新的后,旧的便留在了家中。
她说着有点惆怅:那时候还想着她能回来住几天,被子就给她留着,现在大老远的别说回家住几天,我都得有两三年没再看过她。你们被子不够就先拿去,晚上可别冷到。
程宝珠又和她说了几分钟话后,才拎着被子和益母草离开。
还好此刻村里路上静悄悄的,要不她从老屋拿东西的事儿又得传遍全村。
徐河等她走后,才从房间中出来。
他问:娘,川子最近是不是总往县城去,出啥事儿了?
江玉兰可不敢让大儿子知道这事儿,于是摇摇头:没事,哪能有什么事。
徐河明显不信,木着脸说:队长来找我说常看到咱家川子去县城。
江玉兰:
她语塞,然后慢悠悠叹气道:没啥大事儿,就是让徐川去帮我寄信,再寄点儿东西给你大姐。
说完,瞥眼徐河:你别跟你媳妇儿说。要不她又得明里暗里打探自己寄了什么去部队。
徐河这才彻底放心。
紧而皱眉:大姐怎么了?
江玉兰:没怎么,家里多两个孩子日子总是会紧巴巴些,你姐夫爹娘走了又没个兄弟姐妹,咱们不补贴谁补贴?
要说大女婿哪儿都好,只有家里孤零零只有一个人这件事让当初的江玉兰犹豫许久。
家里没个亲人,就说明往后出啥事儿了没人照应。
像现在,只有她们家能帮衬。
徐河眉头越皱越紧,想想干脆道:要不娘你让大姐把孩子送回来,咱家帮忙带。
大姐在部队中并非没工作,她读过初中,所以在部队小学里当老师。
家里本就有两个小孩,如今又来两个。而姐夫经常出任务,大姐每天又要上班,肯定是带不过来的。
这话
江玉兰有些意动。
小外孙还没一岁,肯定不能回来。抱养的两个孩子中,其中有个才八月大,也得待在部队。
但大外孙是个调皮的,如今五岁大,听说闺女儿都管不住他,每次得让女婿用皮带抽才行。但女婿又常不在家,所以闺女每次来信,江玉兰都能从中体会到闺女的心累。
江玉兰想着,要是让另外两个大的送到家里来帮忙养,闺女确实得轻松许多。
这事儿不好决定,她细细想完后,准备等老头子回家来再说。
村尾。
程宝珠回到家后,把床垫铺好便迫不及待地躺上床。
徐川大约一小时后也回来了,他今天回来得晚,一进院子便急忙跑进屋。
你咋样了?他赶紧问。
程宝珠也睡不着,睁着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摸摸肚子:痛是不痛,好像好点儿了。除了腰酸外就是想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