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己都能回来, 乐宛也能回来,那许襄国难道就不能回来吗?
就算是没有,那上辈子她跟许襄国可以一见钟情, 这辈子就算提前一些又有什么不可以?
乐妙妙孤注一掷, 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行头,尽量让自己贴近上辈子初遇许襄国的形象, 又买了车票去京市。
这个时候已经取消了需要介绍信才能出门的规定,乐妙妙已经是十五六的大姑娘了,常年的颠沛也让她知道了出门在外不能露富也不能太虚。
她给自己买了张硬卧票,背上为数不多的家当,抛开了在省城的纷纷扰扰,往京市去了。
到了京市, 乐妙妙很顺利的就找到了大院。这个飞速发展的城市中,唯有西边这部分家属院是一直没有变化的。上辈子她跟许向国结婚之后就生活在这里,里面东南角的那所小庭院,是她梦寐以求都想回去的故乡。
不能直接进门,只能在附近徘徊的乐妙妙,心中衡量了千万遍,决定还是以最简单朴素的方式来吸引别人的注意。
她打算摔倒在许襄国的面前。
虽然俗气,但上辈子她就是这样被许襄国扶起来,两个人才开始一段美妙的生活的。
纵然事情已经跟上辈子没有什么一样了,但她依旧想要在这些不一样里面加入一些细微的相似,来佐证上辈子那些事情是真的发生过,而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臆想。
重生回来的时间越久,乐妙妙越是发现很多事情的不同,这些不同让她快要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也让她越来越惶恐。
那些记忆真的是存在过的事情吗?还是仅仅只是自己做过的一场异常真实的梦境?
乐妙妙看到许襄国的瞬间,整个人都如同得到了救赎。
“襄国!”
她想不起来自己的打算了,什么装作摔倒!什么重新开始恋情!她现在惶恐万分,只想要找到那个肩膀!把自己积年的委屈全部倒尽!
薛梁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是懵的。
自从跟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地震过后,他又吃不了读书的那个苦,薛梁就开始为自己找活路了。现在南方已经放开了不少,凭借他上辈子知道的事情,他完全能在南方打下一片天地。虽然白手起家肯定是会困难一些,也许奋斗一辈子也比不上上辈子的成就之高。但是开放之后的二十年,翻天覆地的变化之下,谁又能说没有奇迹呢?
在去南方之前,他跑到京市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一眼自己上辈子住过的地方。
他心里全是苦涩,老天对他偏爱但是偏爱的又不够。
看到乐妙妙哭着扑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发蒙。老实说,这个老婆在他脑海中已经很模糊了。早年那点青涩心事早就被权势富贵挤压的没地方放,他后来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对这个校园恋情的原配早就没了挂念。
再加上自己最后被送进去也是托了乐妙妙的大伯一家子,现在想起来上辈子的乐梵,还是能叫薛梁忍不住的打一个寒颤。
还没想好怎么说,乐妙妙已经在他怀里哭成了个泪人。
不远处传来一声车喇叭的声音,眼看着旁边执勤的人都要过来盘问了,薛梁赶紧拽起乐妙妙,直到跑出老远才找到一个人少的小胡同。
两人跑远之后,红旗车徐徐停在了大院门口。
“你看什么呢?”
乐宛收回望向远处两个跌跌撞撞身影的眼神:“没什么,认错人了。”
许向国有点不服气:“你不要转移话题,爷爷说的事情你到底愿不愿意。”
乐宛笑眯了眼睛:“两套四合院,爷爷真是手笔太大了。但是我们现在其实不用啊,乐果乐梵现在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忙,一个跟着老师采风,一个正到处找厂房。小五小六小七几个也是整天泡在图书馆,要么就是几个一块出去卖冰棍。现在的小院完全住的开。”
许向国冷硬的脸上难得有点可怜巴巴:“我们都已经订婚了,还要跟一群小毛头挤在一起。”
乐宛拍拍他的头:“还没结就不算合法,再说,我可不要两个人住一个四合院。太空旷了,住起来不聚人气。”
“那我给你买个小的四合院?”
“……你到底是对四合院有什么执念啊。”
……
另一头的乐妙妙和薛梁没有看到跟自己人生息息相关的两个人,乐妙妙被薛梁拉着跑了一路,但是她什么都不问。
她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主心骨,就交出了思维的控制权。
薛梁听她口口声声喊自己“许襄国”,哪里还能不知道她也是重生回来的?薛梁眼珠子一转,索性顺着乐妙妙说。
乐妙妙生怕薛梁不认自己,刚才情难自禁那一声哭喊,早就让她歇了重起炉灶再塑前缘的想法。她喋喋不休说着自己知道的薛梁的“秘密”。
“襄国你信我!我真的是你的妻子!我知道你后背上有个肉痣,后脑上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红胎记,还有你最喜欢喝的是祁门红茶,最喜欢吃鲍鱼炖春笋……”
薛梁安抚地拥抱住乐妙妙:“嘘,不要说了,妙妙,我都知道的。”
乐妙妙泪如雨下:“我就知道你肯定也回来了,呜呜……”
两个人现在都跑了一身汗,薛梁索性去招待所开了一间房,这才坐下来开始互诉衷肠。
乐妙妙不愿意让薛梁知道自己这辈子的事,毕竟爸妈都已经有了案底,就连自己都不清不楚的,许家哪里会让自己进门呢?于是就随便说自己刚刚重生回来,太害怕了就直接来京市找他了。
薛梁心道好险,幸好自己去南方前来了一趟,才没错过这个“第一桶金”。
可不是第一桶金?薛梁可是记得乐妙妙的爸妈都是职工,家里还有个当兵的哥哥,现在应该还有个大学生的哥哥。比自己这样朝不保夕可强太多了。再者说,她爸妈手里可还有乐宛家里那几张古董画呢!
看来天不绝人之路,他这辈子还是要从乐妙妙身上发家了。
乐妙妙哭的泪眼婆娑,完全不设防。薛梁心道只要自己好好的扮演好一个有钱有权的人,还怕乐妙妙的爸妈不凑上来吗?
乐妙妙诉苦完毕,这才抽出空来问薛梁:“襄国,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薛梁这才开始了伪装:“我还好,就是去年地震时候爷爷跟我一起,在开平市受了点伤,现在都好了。”
薛梁心里清楚的很,如果不是许襄国这层皮,他在乐妙妙爸妈那里是别指望登堂入室的,更不要提拿到古董画了。所以他不能在乐妙妙这儿露馅。
乐妙妙也心虚的很,她不是故意欺骗许襄国,但是她实在是不能再接受任何改变了。就算她不怀疑许襄国对自己的心意,她也不敢。变故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契机,但对她来说是潘多拉魔盒,她难以想象里面会飞出什么让她畏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