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白莲味儿差点把乐宛薰了个跟头。
方阔被气的说不出来话, 胸膛起起伏伏的。
叫姜淑娴的继姐得意洋洋,好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魏盼儿看着毫不让步的儿子和继女,心像是浸在苦瓜汁里。她又能怎么办呢?那一年老爷子出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死了老公。本来指望方家根深叶大,不能叫她一个寡妇流落在外头过生活。哪里知道大树也有倒下的一天,说是亲故多,但是一夜之间撇清关系的撇清关系,被处理的被处理。
她哭了一场,就在娘家的劝说下写了断绝关系书。
老爷子倒是不怪她,唯一要求就是想让她帮个忙把孩子带走。
但是寡妇带着一个孩子哪里能安生过日子呢?京市那时候不是斗这个就是批那个,她缩在屋里瑟瑟发抖,生怕被人抓了去。她那个博物馆的工作也是三天两头的停工,朝不保夕。
万分害怕之下,她就嫁给了博物馆的后勤主任,进门当了后妈。
那几年她夹在继女和儿子之间,眼泪都要掉不完。儿子不听她话,继女又好胜要强。她每天都祈求老天,让方阔再听话懂事一点,不要叫她难做。
她是个后妈,本来就不容易当,方阔还跟姜淑娴天天闹,别人总是对她指指点点。她太害怕了,生怕别人指摘她光顾着亲生儿子,不把继女当人看。
姜淑娴穿着一身时新的半袖衫配中裙,应该是京市今年最新的款式,头发上还别着个小发卡。看到继弟再次折在继母的哭诉下,她冷哼一声。
就算继弟现在离开自己家有一个能当事的爷爷又怎么样?要不是她爸那几年娶了魏盼儿给了他们母子一个安身地方,他哪里有命熬到现在苦尽甘来?
姜淑娴:“别扯那么多的了,你回来就赶紧给我开门。一路上都把我热死了,你们这儿的勤务兵也是死脑筋,让他给我们开个门都不愿意。”
方家是两道门,外头那个门有个勤务兵在管着,这俩人又不住大院,刚才许爷爷和许向国又一起出去了,空无一人怎么可能让她俩进去?
姜淑娴还在喋喋不休:“赶紧给我弄点解暑的东西来,站在外头好一会儿了,这鬼天气!向国哥什么时候回来?”
方阔咬着下嘴唇忍着,自从爷爷回来之后就是这样,姜家最开始的时候怕方老爷子追究他们苛待自己,并不敢上门。但中间掺着魏盼儿这个当妈的,来哭诉了两三回,弄得爷爷没办法跟她计较。
这也就算了,去年魏盼儿带着姜淑娴来过一次,刚好碰上了许向国。后来姜淑娴就打定主意天天过来晃悠,爷爷现在还有公务,白天总是不在家。魏盼儿就趁着爷爷不在领着姜淑娴偷偷来。
许向国看在这是他妈的份上,又是寄住在他家,所以就老是避出去。
也不知道大院里是哪个嘴快的,许哥这才到京市,姜淑娴就上门了。
乐宛看了好一出伦理大戏,但是顾忌着自己刚到,不好说什么。现在方阔这偏心眼的妈跟没眼色的继姐显然是盯上许向国了。
乐宛:保持微笑.jpg
保持个屁!她倒是没听许向国提过一句半字的,这人谁啊?气势汹汹的拿白莲花后妈当木仓使,真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啊?
乐宛眼珠子一转就反客为主。
“我们方家的门,你想进就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家的亲女儿呢。”
姜淑娴前头就看到乐宛了,但是乐宛一直不说话,她本来想着是进了门再找麻烦的。别的不说,就乐宛这张脸就叫姜淑娴生气。
许向国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的探亲假,这女的要是成天在这里晃悠,向国哥还能看上她吗?
“你谁啊?还你们方家,你是方家的什么亲戚?”
乐宛开启满嘴跑火车模式:“呵,这儿站的几个人里,我反正是比你跟你这个只知道哭唧唧的后妈有资格多了。你还跟我们家小阔没个血缘关系呢,我可是小阔正儿八经的亲姑姑。你们算个什么玩意儿在这儿吵吵闹闹!”
伸手在这俩人看不到的地方拧了方阔一把。
方阔也缓过来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附和着乐宛:“这是我姑姑。”
魏盼儿一脑门的问号:“你哪儿来的姑姑?你爷爷就你爸一个儿子。”
乐宛满脸怒容:“我生出来的时候你还没进门呢,你知道个屁!我爸那时候忙着工作,把我送亲戚家了。前些年我爸下牛棚我还跟着去照顾,我寻思你姓姜的管到我们家头上来干嘛?”
也是拜许向国今天无意的一句话,乐宛住的房间朝向不错,许向国就说方老爷子曾经老来得了一个女儿,房间本身就是准备给她的。但是孩子还没出院就没了,方老爷子为此很是伤心,平时都不叫人提起。
魏盼儿满脑袋的浆糊,狠狠思索了一阵,才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个小姑子,那时候方阔的爸还说自己曾经有个小妹妹,就是没熬几天就没了。
“不可能!老爷子的闺女就活了几天,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乐宛:“大嫂你可真够逗的,说了你那时候没进门,我们家啥事你还能样样都知道?再说你现在是拿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魏盼儿吃不准了,莫不是真的是方家的闺女?
“我……我就是来看看儿子,你……你大哥也没跟我说起过啊!”
“我大哥没跟你说起过,怎么着?你还打算找我大哥麻烦吗?还带着继女上门,你是真会戳你儿子的心窝子。说是个亲妈,怎么看上去像是个后娘。”
魏盼儿整张脸爆红,她是被逼不得已的偏心。早些年也不过就是些同事暗搓搓的点她,叫她不要太忽略自己儿子,但是从来就没有被人骂到脸上过。
乐宛这话没什么修饰,就是大喇喇的刺她,她连辩解都无从说起,只能包着一汪眼泪断断续续的哭诉。
“小姑子……你……你这是误会我了,我从来……从来也没苛待过小阔啊,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不把他当儿子看呢?”
乐宛把面色难堪的方阔推进屋子里,自己叉着腰站门口。
“得了,眼泪留到你自己家去哭。堵着门哭是给谁添堵呢?看在你到底生养了小阔,难听话我也不多说了,带着你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女儿赶紧走。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姜淑娴不干了:“就算你是方阔的姑又怎么样?!我们姜家给他吃给他喝,养了他好几年,说是他的恩人都不为过。你们现在门庭又起来了,就关着门不叫我们上门?我倒是想问问你这种行为是不是反、动派!”
乐宛扯了扯嘴角,这拉大旗扣帽子的样子,真的是太讨厌了。
“行啊,那就掰扯。回去把你爸叫来,要么我明天就上门。问问你们那些年是怎么照顾我们家小阔的,正常重组家庭叫你说成恩人。怎么?方阔的妈偏袒你不算对你有恩?这事还得一笔一笔算的?我也想问问你,都新社会了,还把恩人挂嘴边,是不是脑子里还装着封建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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