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自己的专业知识,子言不敢全部都说,毕竟,她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专业的技术人员,只能说一部分,藏一部分。
郑队长其实并不太相信,子言单靠书本的知识能复原出死者容貌,而且,颅骨复原涉及面太广了,但是,现在案子毫无头绪,能有一点点线索或者希望,都不能错过。
既然子言提出了这个建议,而且泥塑确实做的不错,而且也掌握了一些相关的知识和技术,让她试试也无妨,便问:“那你觉得你以你现在的知识水平,能将头骨复原到几分像?”
子言不敢说大话,她现在在大家眼里就是个业余爱好者,说的太满,会让人觉得是在吹牛皮:“队长,我会尽我所能去还原死者的样子,让我试试看吧。我觉得没有十分像,也能有六七分像,多少能提供一些帮助的。”
郑队长觉得子言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便说:“我们可以试一试,不过,你要想好了,做头骨复原的时候,你要面对可是死者的头颅,你确定自己不会害怕?”
子言故意犹豫了一下,是啊,这是一个从未接触过这个行业的人会有的正常反应,她若是表现的一点都不怕,会很奇怪。
“队长,我是年纪小,可我下过乡吃过苦,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可能会害怕,但能为破案提供一些帮助,我想我是能克服的。”
队长和子言聊过后,也下定了决心,先复原头骨试试看,这几天大家四下走访,也毫无结果,总的找一个突破口:“好。那你先回家,等我们通知。”
子言却说:“队长,我……我想先看一下死者的头颅。因为做复原的话,我需要大概判断出死者软组织的厚度。”
这个提议无疑是大胆的,毕竟那头颅高度腐烂,他们这些大男人看了都觉得不舒服,甚至还有人吐了,她一个女孩子,受得了吗?
“你确定吗?”郑队长怕子言被吓到,毕竟,她不是专业做这个的。
子言点头,很坚定地说:“这很重要,因为一但软组织脱离颅骨,想要判断厚度,就不太容易了。”
郑队长看子言那么坚定,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便说:“云磊,你带你嫂子过去吧。”
“走吧。我带你去。”云磊带着子言往停尸房走去,“嫂子,你真要看吗?你可要想好了,死者头部高度腐烂,我们几个大男人看了都几顿吃不下饭。”
“我必须迈出第一步才能进行后面的工作。”子言迈着坚定的步伐,跟着云磊来到了停尸房里。
这种地方,对前世的她来说是经常出入的地方,对这个世界的她来说是头一次。虽然恢复了记忆,但那毕竟只是个记忆。
她在这个时代的二十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连杀猪都不敢看的小女生,乍然来到这种地方,还是有点害怕的。
云磊打开了停尸柜,看了一眼身后摁着的子言,她的脸已经白了,眼中也都是害怕之色,“这里就是死者的头颅了,我要拿出来了?”
子言点了点头,咽了咽嗓子,鼓足勇气说:“你拿吧,我准备好了。”
云磊戴上了手套,将死者头颅拿出来,放在了桌上,打开了袋子后望向了子言,“这就是死者头颅了。”
子言看着高度腐烂的头,胃里一阵不适,转过身去干呕起来,这个年代的自己,没经过这场面的千锤百炼,还是有点扛不住,但这表现正是该有的。
云磊忙问:“嫂子,你没事吧?要不,改天再来,或者看照片吧?”
子言努力克制住了想吐的感觉,摆了摆手站直了身体,慢慢地转过身去,视线重新落在了那颗头颅上。
单是这样看,不仅看不出长什么样子,连男女都分不清,想要破案,真是难上加难。
子言仔细观察着头颅,根据上一世的知识,结实头颅被发现的地点和现在的气温,以及腐烂的程度,大概能判断出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有二十多天了。
“走吧。”子言忍着想吐的冲动,急急忙忙出去了,刚到门口就忍不住了,跑去大树底下,吐了。
陈飒在门口等着呢,手里拿着个军用吕壶,走到她身边:“是不是挺吓人的,喝点水,漱漱口吧?”
子言吐了一会儿总算好受了,拿起水壶漱了漱口,又喝了些水,总算没事了,“谢谢啊,第一次看到,还是挺吓人的。”
云磊走过去,心里有点发虚,这要是把嫂子吓出个好歹,大哥得揍他:“嫂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吐出来就好多了。”子言摆了摆手,把水壶口洗了洗,里面的水也倒了,才把水壶还给了陈飒,“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我送你。”云磊想把子言送去公交车那里,她却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过去,你们忙你们的。”
子言回到家里的时候,贺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给她留在锅里了,“子言,回来了啊,刚才云磊打电话回来,说你去他单位帮什么忙了?”
子言有点反胃,没胃口吃饭,就先和婆婆聊了起来:“嗯。就之前那个命案,死者面部腐烂,无法识别身份,我正好会泥塑,就想着能不能用颅骨复原死者的容貌,好帮助破案。”
“你还懂这个啊?你不害怕吗?”贺妈妈是医生,对这个东西倒也不害怕,可子言是个娇弱的小姑娘,没经历过这个。
子言一脸菜色:“说实话是有些害怕的,今天看得死者的头,我就吐了。不过,为了能给破案提供一些帮助,我会努力克服的。”
贺妈妈笑了笑,“真没想到,你还会做泥塑。既然决定参与进去了,就别害怕。死人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在等着活着的人帮他们沉冤昭雪呢。”
“嗯。妈,我会努力克服的。”子言和婆婆聊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就回屋子去休息了。
她洗漱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长到腰部的头发,起了剪掉长发的念头。
本来上班就忙,加上要帮公安破案,就更忙了,头发太长不好打理,不如剪掉。
子言这么想着,也去找了剪刀,自己把头发剪了,这个年代也不兴烫发什么的,就剪刀了肩膀的位置,还可以绑住,干活的时候也不会碍事。
乔玉香下班后,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和她一块回来的还有哥嫂和父亲。
赵春红和乔立兵也刚回来,她家离一厂挺远的,坐了好久的车才到家。
许佳慧见婆婆面色不佳,试探着问:“妈,你去找子言了吗?还没做晚饭啊?”
“我也才回来,还没来得及做饭。”赵春红气呼呼的,她是做了什么孽,才生出了子言这么个不孝女。
陈秀梅也好奇地问:“怎么了,子言给您气受了?我就说别去的嘛,她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是病猫,现在是母老虎。”
赵春红一脸生气地说:“你说说,她还配为人女吗?我们不过是想请她回家来,她倒好,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弄去公安局,又是做笔录,又是被训话,还被罚了款。”
“咋还弄去公安局了?”一向少言的乔父忍不住问:“春红,你可别搞出什么案底了,到时候连累一家人。”
“我……我还真没想到这个一点。”赵春红经丈夫一提醒,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乔子言已经六亲不认了,她这个当妈的说话也不算数了。
玉香却哭了起来:“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就因为她写的检举信,现在技术学习被停了,小组长当不成了,还被调去了食堂当了个打饭的,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啥?你被调岗了?”赵春红不由一惊,也急了,“老乔,你就没去找找领导求求情吗?咱玉香咋能去食堂上班啊,那有啥前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