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程仁低着头不说话,内心纠结不已。
和他们两个没精打采的小伙子相反的是, 亭子旁边偷听到这些话的何珍丽激动得快要跳起来,原来蒋秋收那天在舞会上说的都是谎话!
何珍丽曾经去过梨花公社,妄想找出秧苗是私生子的证明, 还在舞会那么多老师学生的面前当众拆穿,想让许梨花当众出丑。
可那时候蒋秋收站了出来,蒋秋收说秧苗是他的孩子。
而现在, 现在何珍丽从许程仁和司马口中听到了什么?原来秧苗是许程仁的孩子。
何珍丽可不打算现在拆穿许程仁,她和许程仁也没仇。梨花考不上大学还好,她要是考上了大学,何珍丽非得当场拆穿她让她上不了大学。
--
虽然许程仁内心觉得是梨花不给回信, 可这次真的是冤枉梨花了。许程仁给她的信件都积压在广播室那里,广播室太多东西了,而那个工作人员又不作为,以至于梨花现在才收到这些东西。
“我得给他回个信,要不然他肯定以为我故意不让秧苗和他处理好父女关系。”梨花送蒋秋收去镇上的时候自言自语道,她不想让蒋秋收误会。
“你猜他会说我什么坏话?”梨花突然转头和蒋秋收笑道,“他肯定会说,大人的事不要牵扯到孩子,梨花你不能这样~”
蒋秋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从梨花轻快的语调中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对许程仁放下了。
“而我可以保证,他肯定在和司马振杰那小子抱怨。”蒋秋收接过话头。
“振杰肯定帮着他说咱们坏话,”梨花对振杰那人有些印象,“而这些事,他肯定没和阳语儿说。”
“振杰倒还好,”蒋秋收笑道,“毕竟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而阳语儿肯定不会容忍三天两头地听许程仁谈起前对象。”
说到这里,蒋秋收还挺好奇的:“你讨厌阳语儿吗?”
“你觉得呢?”梨花想听听自己在蒋秋收心中是怎么一个形象。
“你肯定不会讨厌她,毕竟你和许程仁这些事与她无关,你向来理性拎得清,有什么事也不用其他人帮你做决定。”蒋秋收很喜欢梨花这一点。当然,生下秧苗这事是意外,一些理性的女人在遇到情感的难题时偶尔也有理性出走的那一天。
“我也不是特别拎得清,我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梨花很苦恼,“我爸非得让我报历史系的专业,我想去数学系。”
“为什么苦恼?”蒋秋收跟在梨花身后慢慢走着,反正公社到县城只有一趟车,他不着急。
梨花翻了个白眼:“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和我爸意见不一致。”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你爸妈想让你进大厂子你没进,想让你嫁苏于彬你没嫁,想让你淑女文静一点你不也没做到?怎么这时候又开始纠结长辈的话了?”蒋秋收下意识地想去掏烟,他长时间聊天的时候需要香烟,不过,看到梨花在这里,他还是忍了忍没拿出来。
“你这么说一点都不公平,好像我很叛逆一样。”梨花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孝顺的乖乖女来着。
“其实长辈和晚辈的关系很简单,你退一小步他就会进一大步。”蒋秋收这话有些无情了。
梨花听他这么说马上开玩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得寸进尺?”
“噗”蒋秋收被她逗笑了,用手揉着她头发,把她头发都给弄乱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梨花是个聪明人,稍微被蒋秋收这么一点拨感觉长久以来所有的疑惑都解了,“我还有另一个问题。”
梨花回头停了下来:“那咱们呢?以后遇到事了谁退一步谁进一步?”
蒋秋收:“……”
他没想到自己出的主意会坑到他自己。
认真思考了很久的蒋秋收不能给梨花一个准确的答案:“这要看咱们遇到的是什么事。”
梨花有些意外:“咱们现在可是热恋期,你都不说些好话哄哄我?”
热恋期这词把蒋秋收也弄得不好意思了,蒋秋收捂着嘴轻咳了一声:“你不是那种恋爱后就太失智的女人,我要是说好话哄你,你只会失望。至于你说的谁退步谁进步的关系,我只能说咱们想法都是一样的。我希望你变强变好,我也希望自己能变强变好,我相信你的愿望和我一样。”
有些男的希望另一半不要飞高飞远,希望对象不要太能干。有些女的希望另一半不要太有出息,只要拴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可蒋秋收和梨花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也不会为了爱情就在这些事上让步。
梨花对于蒋秋收这人太过熟悉自己而感到无趣,便打趣他:“你应该感谢你爹妈给了你好身材和好面容,要不然就你这无趣的性格,我们肯定长久不了。”
蒋秋收无奈地轻轻摇着头,梨花心虚地看了四周,没见到人,便冲上去亲了亲他脸颊,不等蒋秋收反应过来,梨花又跳到一边去跑远了。原地懵圈的蒋秋收没等几秒就追了上去,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在地上捡石子儿扔着玩。
“切,”旁边山坡上走着的陈佳红和郑发财两口子看见底下梨花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就觉得好笑,没想到梨花这女人挺有手段的,这种害羞又坦荡地亲亲我我最容易招男生怜爱了。
陈佳红对梨花这女人不屑一顾或是有些嫉妒,而郑发财也嫉妒,嫉妒自己怎么就没娶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到了。”两个人一直到镇上搭班车的地方才停止嬉闹,这里挤满了人,都是等着坐车去县城的。
梨花有点紧张,今天人太多了,班车只有一趟,坐不上车就得想其他办法去县城。
梨花又看了看在一旁安静站着的蒋秋收,她知道这个男人肯定不会挤上车,蒋秋收这人干活做事都带着丝优雅或是不羁的态度。
今天是蒋秋收在县城的家具厂第一次正式上班,梨花不允许他迟到。
“车来了。”周围的人纷纷撩起袖子准备冲刺,准备门一开就冲上去。
把头发扎紧把上衣紧紧地塞进裤子里,梨花深深呼气,硬是在一群大爷大妈中杀出一条道来,然后把一脸懵的蒋秋收塞到了靠窗的一个好座椅上。
“下不去了。”蒋秋收指指挤满了人、连脚都没地方放的班车内,而梨花再也挤不出去了。
“要不你和我去县城待几天?”蒋秋收有些幸灾乐祸歪头看着她。
车门缓缓关上了,司机带着耳罩听不清车里面嘈杂得要死的声音。眼看司机要出发了,被挤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的梨花狠狠拧了下蒋秋收的耳朵,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豁~”车上有认识梨花的人冲着车外的她竖着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