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99节</h1>
死在山洞里的那些工兵不过只是工程连的一小部分人员，大部分人员在连长和徐向前的带领下向南转移，准备另选地点，重建兵工厂。在转移的途中，他们遭到了日军的伏击，几场战斗下来，死伤了一大半。日军将他们追出太行山，剩下的那些工兵在连长的带领下一路往东，和日军周旋了十几天，最后被日军包围在了xx镇里(魏妞妞她们那镇子)。由于日军连续不断的扫荡，xx镇里的青壮年都逃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刚来到镇里，徐向前的老婆就被日军的一颗流弹给炸死了。入夜以后，日军指挥官接到上级密电，说他们所包围的这支八路军连队里有一个叫徐向前的重要人物，此人得知许多八路军的内部机密，令他们务必将此人生擒活捉。于是，日军便驻扎在了镇外，准备第二天一早发动总攻，活捉徐向前。
眼见突围无望，连长他们都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连长将剩余的人召集在一座残破的大院子里，清点了一下人数，徐向前不知去了哪里，连长认为徐向前刚死了老婆，心里悲痛，可能是想要静一静，躲了起来。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想到第二天这一个个鲜活生命就要离开这个世间，连长不禁流下了泪水。就在这个时候，徐向前忽然走进院子，他告诉连长说，他有办法打退日军。
连长将信将疑，徐向前让连长带着众人躲在破屋里，无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能出去。交待完以后，徐向前就出了院子，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连长他们听到从日军营地方位传来一种凄厉之极的嚎叫声，那声音听起来特别恐怖，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一切便归于了沉寂。
天蒙蒙亮时，徐向前脸色煞白的回到破屋。连长带领众人跟着徐向前战战兢兢来到镇外，眼前的景象吓得他们头发根儿都竖了起来，只见到处都是日军的尸骸，一个个眼球暴突，嘴巴大张，似乎在死前看到了某种极度恐怖的东西。掩埋日军尸骸以后，徐向前带着众人来到镇南的一口水塘边。连长他们看到，徐向前老婆的尸体鼓着大肚子，直挺挺的躺在那里。那块徐向前从石头村后山里带出来的古怪石头，端端正正的躺在那女尸的额头上。
徐向前告诉连长说，昨晚杀死日军的就是他老婆。他说，自从他带着他老婆从后山里逃出来以后，他就一直觉得他老婆似乎哪里不对劲。后来的一天，在太行山的一条山溪边，徐向前帮他老婆擦洗身子时，忽然发现她老婆的左胳膊上有一道伤痕，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动物的利爪给抓的。询问之下，徐向前的老婆说，当时山洞里发生变故，徐向前从那扇暗门爬回石室时，她伸手进暗门里拉他，感觉胳膊好像痛了一下，来到外面，她发现自己胳膊上有一道伤痕，认为可能是被暗门上的石茬子给刮的，于是也就没往心里去…
徐向前老觉得他老婆胳膊上的伤痕不是被石茬子刮的，而是被山洞里那东西给挠的。老婆被日军的流弹给炸死以后，徐向前十分悲痛，将尸体拖到一处破宅院里，正准备刨土掩埋时，他老婆居然缓缓的坐了起来…
徐向前告诉连长说，他老婆死后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性质和山洞里那东西一样的怪物，只有她额头上这块石头才能将她给镇住。徐向前之前一直百思不解，在山洞里时，那东西害死了所有的工兵，却独独没有害他。此刻他方才明白，那是因为他手上有这块石头的缘故。而那东西‘复活’的原因，正是由于他取下了原本镇在它头上的石头…
徐向前本打算将他老婆的尸体连同那块石头一起烧掉，一了百了。可是，连续三次，火刚点着就被大雨给浇灭了，徐向前认为可能是老天爷不想让他这么做。于是便和连长以及剩余的那些工兵一齐动手，拆掉了镇里的一座老房子，用青砖在距镇南那口水塘不远的地方垒了一座砖墓，将他老婆葬在了里面。此外，徐向前利用自己所学的阴阳五行之术，将一根烧焦的木头刻上咒文，钉在了墓室的艮位，相当于加了一道双保险，免得他老婆像石头村后山里那东西一样‘复活’，从墓穴里跑出来害人…
由于日军大扫荡，八路军总部转移了，徐向前所在的工程连和总部失去了联系。本来连队也没剩几个人了，回到太行里以后缺粮少药，又病死了几个，最后只得散伙儿。徐向前临走时将那只木八卦，以及刻有兽头的那只木挂件交给了连长保管…
“原来是这样的，xx镇镇南那座砖墓里葬的原来是徐政委的第一任老婆。”我喃喃的说。
高老三好像讲累了，双手在口袋里一通乱摸，向风掏出一根烟，丢给了他。
“你这娃咋知道我找烟嘞？”高老三问。
向风微微一笑。
“大爷，接着讲吧。”高老三抽完一根烟以后，我指了指徐向前的坟，“徐政委的坟为什么会设在这青石镇里？”
“还能为啥…”高老三叹了口气，“俺爹原本就是这青石镇的人…”
原来，徐向前的老家就是这青石镇！
连队散伙儿以后，徐向前出了太行山，准备回青石镇老家，一路上只见到处都是饿殍，通过向路人打听他才得知，原来河南在闹饥荒。连续走了好多天，他来到高家村，眼看过了黄河就到青石镇老家了，他却晕倒在了高家村祖庙门口，被一个叫高老栓的好心村民救回了家。住在高老栓家里，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并且渐渐和高老栓的女儿产生了感情。本来自己老家也没有亲人，父母都被鬼子的飞机给炸死了，徐向前便留在了高家村，做了高老栓的上门女婿。
后来村里的余粮被吃光以后，眼见村民一个个全身浮肿，并且接连有人饿死。徐向前于心不忍，决定帮他们寻找食物。可是，连树皮草根都被吃光了，想要找到可吃的食物不亚于登天之难。在高家村附近的山坡上，田地里转悠了一天，徐向前什么能吃的东西也没找到，忽然间，他想到自己小时候经历的一件事…
☆、第六十章 狐仙
高老三老头儿讲到这里的时候，随着一阵凉风吹过，‘扑踏扑踏’落起了雨滴。我站起来朝四下里望了望，只见南边远处有一个草棚子。
“大爷，下雨了，到那里去避一避吧。”我指着那草棚子说。
老头儿唯唯诺诺的点点头，我和向风便扶着他来到那棚子里。棚子后面光秃秃的田地里散落着很多瓜秧，看样子秋收前应该是一片瓜田，这棚子是用来看护瓜田的。
我们坐在棚子里的旧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每人抽了支烟。外面天阴的越来越厉害，雨水点点滴滴落个不住，四下里烟雨蒙蒙的。
“大爷，接着讲吧，徐政委想起了小时候经历的一件事，是什么事？”我问。
“这件事儿吧，说起来话有点儿长嘞。”高老三说。
“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您可以慢慢回忆…”
高老三老头儿先前一席话，解开了许多一直以来萦绕在我们心头的谜团。只是这老头儿讲事有点拖泥带水，啰里八嗦的，而且前词不搭后语，逻辑也乱七八糟。本来老头儿也没什么文化，再加上他不是亲历者，以上所述，全是当年他父亲在世时告诉他的。至于上面那些文字，都是我根据高老三老头儿当时的口述加以整理的。过去了这么多年，老头儿回忆的颇有些吃力，在我的引导下，有些细节要想半天。如果换了我以前的脾气，早就不耐烦了，我发现，研修奇门方术越久，我的忍性和耐性越强。
况且，眼下还有很多事需要着落在高老三身上，比如水库里那东西的来历，以及杨叔此刻的下落，等等。我们只能由着老头儿的性子，听他慢慢讲。
向风又给老头儿递了一根烟，点燃以后，老头儿缓缓的吸了几口，幽幽的讲了起来。听着外面淋漓的雨声，老头儿给我们讲了一个近乎聊斋一样的故事…
老头儿说，他父亲徐向前出生在青石镇一个贫苦的家庭，一家人的生计来源，依靠徐向前的父亲在黄河里捕鱼，以及用木筏摆渡。在很小的时候，徐向前就听镇里的老人给他讲过一个传说，说当年大禹治水的时候，将河神镇压在了青石镇一带的河道里。因此，徐向前总是缠磨着父亲带他一起去摆渡，因为他想找到传说中镇压河神的那个地方，看看河神到底是什么样的。
结果，河神没找到，徐向前却在后面的一天被风浪卷进了黄河里，幸好父亲水性好，否则徐向前就被大水给冲走了。从那以后，父亲就坚决不让徐向前跟他一起去摆渡了。但徐向前却并没有死心，经常一个人晚上偷偷跑到河滩上，对着黄河跪拜祈祷，希望能让他见一见传说中的河神。
不记得从哪一年起了，黄河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断流，河床干的见底。对于依靠摆渡捕鱼为生的徐家人来说，黄河断流无异于是老天爷将他们往绝路上逼。每到黄河断流的时候，一家人便要勒紧裤腰带，过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然而在幼小的徐向前的眼里，黄河断流却是上天赐予他的寻找河神的良机。
这个孩子就像着了魔一样，忍着饥饿，带着小铲子，沿着河道挖来挖去，寻找河神。这一天，徐向前沿着河道往西走了大约有四五里路，眼见天渐渐黑了下来，并且下起了雨，于是便往回走。
黄河的河床上好多胶泥，被雨一淋，又硬又滑。一路上，徐向前摔了好多跤，摔的鼻青脸肿的，再加上被饥饿折磨的头晕眼花，走到后来终于走不动了。往河床上一倒，晕晕乎乎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向前被雨给淋醒了，睁眼一看，天已经全黑了，瓢泼大雨‘哗哗’地下个不止，雨水在河床上汇聚成一股股的水流，或宽或窄，黑暗中看起来像一条条银丝带一样，清清亮亮的。
徐向前浑身都被雨给淋透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正准备走的时候，忽然看到远处的河道里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徐向前很奇怪，他心说，莫非便是传说中的河神？徐向前又激动又紧张，他壮起胆子朝那东西走去，来到跟前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河神，而是一只狐狸。
青石镇上一直流传着关于狐仙的各种传说，据说河神被大禹镇压在河道里以后，派了一只九尾狐狸看守。不少人在青石镇外的老林子里见过狐狸，徐向前也见过，所以见到狐狸对他来说并不稀奇。虽然眼前这只狐狸出现在河道里令人觉得挺奇怪，但它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而且只有一条尾巴，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九尾狐，徐向前便没有往深处想…
那狐狸看起来好像受了伤，已经奄奄一息了。徐向前抱着它回到镇上，将它藏在了离家不远的一座草堆里。回到家以后，徐向前被父亲训斥了一番，他便没敢把狐狸的事告诉父亲。徐向前的母亲心疼孩子，见他摔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第二天把家里仅有的一只老母鸡宰杀了，给徐向前炖了一小锅汤。徐向前留了一小半，偷偷的从家里带出去，喂给了那狐狸。
从那以后，徐向前每天都从自己的饭菜里省出一部分喂那狐狸。在徐向前的照料下，狐狸一天天好了起来。后面的一天，徐向前家里的粮食不够吃了，他含泪将那狐狸抱到河滩上，恋恋不舍的看着狐狸走进河道，消失在视线里…
粮食吃完以后，徐向前便每天跟随父母去山野里挖野菜吃。到了后来，连野菜也快没的挖了。眼看着父母饿得一天比一天消瘦，徐向前决定出镇去讨饭，他心想，自己年纪小，说不定别人看他可怜，会施舍一些剩饭菜给他，到时候带回来给父母吃。
第二天一大早，徐向前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讨饭。然而房门刚一打开，徐向前就看到门口躺着一条几斤重的大鱼。开始时，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蹲下用手一摸，的确是一条鱼。徐向前欢天喜地叫醒了父母。连续三天，每天早上徐向前起床都会看到自己的屋门口躺着一条鱼。徐向前毕竟年纪还小，他认为老天爷可怜他们，鱼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徐向前的父亲却认为鱼是儿子从别人家鱼塘里偷来的，扔在门口，谎称是天上掉下来的，因此将儿子打了一顿，说咱虽然穷，但要有骨气，宁可饿死也不能偷东西。
这天晚上，徐向前委屈的在被窝里一直哭到半夜，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他忽然看到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他爬起来，透过残破的窗户纸看去，只见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大雾，雾气里面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形的东西，一闪一闪，飘飘渺渺的‘飞’到他父母住的那间屋子的门口，‘哧溜’一下便钻进了门缝里…然后，徐向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被父亲叫醒，徐向前发现自己不知怎的趴睡在了窗口。父亲抱着徐向前，一边哭，一边问他前段时间是不是救了一只狐狸，徐向前愣愣的点头。父亲说，徐向前所救的那只狐狸是一只狐仙，昨天晚上，那狐仙托梦给他，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他，说他错怪徐向前了，那些鱼是狐仙为了报答徐向前，从黄河的河道里弄上来的。狐仙说，那些鱼是河神的子孙，受河神庇佑躲藏在河道里的…
我听的眼睛都不会眨了，向风平时那么酷，也听呆了，微张着嘴巴。
“照这么说，徐政委之所以想到去干涸的河道里找鱼，是因为他小时所经历的这段往事？”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问那高老三道。
“嗯，是嘞…”老头儿点点头。
这他妈的，难道这个世上真有狐仙不成？…我看了看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