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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索洛大人……?真是稀客,您怎么亲自来本馆……”
白发苍苍的图书管理员慢慢从许多人类遗留的古旧书籍中抬起头,当他看见了面前的男人时,不由得震惊地摘下了单边老花镜,再次确认自己是否眼花错认了。
由于在建立塞特拉和创造智慧体的时候已经对知识进行了筛选,有用的书被录入了塞特拉的存储库能够任意调用,而放置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对于维持圣域发展运作没有用处的知识和古书籍,所以鲜少有智慧体会来造访这里,更不用说是身兼要职的索洛。
“关于解释人类思维意识和历史进程相关的书在哪里?”
索洛并不认为自己出现在这里算是突兀的事,反而自然地向管理员询问到。根据管理员的指示,他微微颔首致意,便不再停留,径直走向了那边的书架。
金发智慧体因珀西的一席话感受到明显的疑惑,虽说他所拥有的脑部处理器与人类大脑的思考方式几乎相同、甚至运转更为精确和快速,然而他仍旧无法理解和回答青年口中所说和所质问的事。
智慧体是独立的个体,拥有自己的意识、感情和反应。他们在更为便利的身体上进行活动,如果个体之间有不同也只是本身肉体方面的差异,所接受的一切信息都是由塞特拉构建好的。
不如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接受了塞特拉的灌输,并引以为法则。
“塞特拉的判断,应该是完美的才对……人类不也是为了创造出完美的智慧核心代替决策,才创造塞特拉的吗?”
索洛更加困惑地翻开了一本古旧的书籍,上面记载着各个意识形态领域关于人类思维的描述。根据珀西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开始查阅起“灵魂”、“神只”、“自由”等定义。
由于这些词语的含义大多是不可用科学解释的存在,所以自然而然就被塞特拉筛选到不需要的那一边去了,索洛对这些东西也知之甚少,最初他只是觉得,是由于人类的弱小和困乏需要精神寄托才幻想出他们的。
在他浏览了众多历史相关记载之后,却发现,如果在这样的定义下,人类会这样思考事物也许并不是不可理喻。如果用科学的定义去理解,不论是“神明”或者“心”,都可以归结为“信念”这一精神因素。
“人类也会因为可能性为零的事情反复尝试,只是因为‘信念’这一缘故,去获得被称作是‘异常’的结果……不,应该用他们的话来说,是‘奇迹’才比较准确。”
索洛微蹙起眉,似乎还是不够明白。他在了解中渐渐发觉,这些思想虽然费解,但的确让他产生了兴趣。
珀西的“信念”和“理想”是被称作“自由”的词语,为了拥有自由却可以牺牲生命,却可以通过传达的方式将自己的意识继承下去。这两者看起来十分矛盾,又或许统一。
“有趣。”
索洛嘴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容,眼前又浮现出赤发青年倔强的身影,那副滔滔不绝说着忤逆话语的模样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他厌烦,饱经蹂躏却依旧炯炯有神的双眼反而更迷人了些。
正当他沉浸在珀西演说时的模样,一声短促的提示音忽然闪过他的脑海,索洛看见了手下传送到他终端上的讯息,珀西并没有回到拷问室,而是在中途被人带走了。
“特伦斯……?”
钴蓝色的眸子立刻由震惊变得怒火中烧,索洛迅速将书丢在一旁便不辞而别,身形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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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索洛不顾属下的阻拦破门而入,一切都似乎太迟了。
冰冷的地面上匍匐着之前那名特伦斯捕捉到的金发少年,少年浑身赤裸,身体上充满了污秽和血痕,似乎遭到过强暴和蹂躏。而此时他正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冷汗如雨,面色惨白,眉宇间充满了痛苦之色,却根本不能忍耐。
特伦斯正兴味盎然地观察着牢狱里发生的一切,看见索洛来了也没有很惊讶,似乎是早已算准了他会在此时出现,只是淡淡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他在哪。”
索洛暗下了双眸问道,眼里的阴暗像是要爆发出来,如果他的俘虏遭受到任何过分的对待,他不介意与自己的好友兴师问罪。
特伦斯冷笑一声,没有回答,直接用下巴示意了牢里的方向。
顺着目光看去,漆黑的角落里锁着一个纤细的人影,像极了他的珀西。可那个身影不会说话,不会动,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如果不是能够用智慧体极聪的耳蜗分辨出青年还有呼吸的声音,索洛甚至以为那就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你……对他做了什么!”
钴蓝色的眼瞳中充斥着被压抑着的怒火,索洛的愠怒快要将整间囚牢吞没,扶着牢门的手指紧握成拳,下意识就将一根粗壮的铁栏捏得粉碎。
“若是要问的话,我只不过是在用正常的方式,来调教这个战俘罢了。”特伦斯也毫不畏惧地站了起来,勾着笑直视索洛阴暗猩红的眸子。
“给我解释,特伦斯。”
“你
', ' ')('这样的眼神,看来是不想跟我心平气和地谈了?”特伦斯双手抱胸,又冷笑着踢了一脚身边痛苦病发的金发少年:
“这小东西的身份是那个人类战俘的弟弟,他跑到圣域来假装智慧体,目的就是要救出珀西。他是让珀西屈服的最好的筹码,也是最戳穿时最痛的弱点,如果要摧毁珀西这样的人,就必须要用到他。”
“你为什么擅自做这种事?我应该告诫过你,不要插手我的决定。”索洛阴冷的语调中掺杂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为什么,哼,你问我为什么!”
特伦斯抬眸对上索洛,眼里也蓦然涌上不可遏制的怒火。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拖沓着调教期限,甚至为了这个人类强迫塞特拉更改它的决定!”
“索洛,你以为是我想让你我之间产生不愉快的吗?”
钴蓝色的双眸微微抽动,索洛将自己的怒意暂时收敛,用眼神示意对方说下去。
“你知道今天在你带这个人类出去之后,塞特拉给我下了什么指令吗?”特伦斯不怒反笑,嘴边的弧度冷到散发出讽刺的森寒:
“是监视令,索洛,你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
“只有重大背叛嫌疑的智慧体才会遭受到特种部队的监视,”特伦斯看着毫无波澜的钴蓝色眼瞳,继续说道:
“索洛,我不明白为什么塞特拉会对你产生这么严重的怀疑,但是他预测到的事几乎全部都会成为现实。他已经在你的四周布满了监视器,就算我想包庇你也什么都做不到!被他监测到你的任何逾矩行为,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特伦斯激动地大吼,琉璃色的瞳孔也在剧烈跳动: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不得不亲手逮捕你!”
“所以呢,特伦斯?”索洛冷漠地勾起唇角。
“我做不到,你是我的唯一认可的挚友,索洛。你曾经是那么高傲和耀眼,我不能看着你因为一个低贱的人类沦落为一个阶下囚!”特伦斯摇摇头,语毕,他露出带着狂意的狞笑,像是酣畅淋漓地解决了一切:
“所以我才要帮你解决这个人类,我要将他的威胁彻底抹杀!”
“呐,你的珀西,现在已经很听话了,只要按照之前的方式,不假时日应该就能够达到目的。”特伦斯轻轻拢了自己前额的碎发,长吁一声:
“你下不去手的话,我什么都会替你做的。只要能够解除你的嫌疑,无论毁掉你多么心爱的玩具,我都会做的。”
空气在剑拔弩张的二人面前凝滞了。
良久,一旁的索洛在特伦斯的注目下迈步走到关着珀西的牢门面前,毫不犹豫地将门用自己的权限解锁,又解开了青年身上的镣铐。
他平静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珀西,青年似乎受了什么刺激,连被拖着身体也没有一点反应。索洛轻叹了一口气,在他的耳边说道。
“我来晚了,现在就带你走。”
“没用的,就算你说什么做什么,你的珀西也不会变成之前的样子了。”特伦斯阴谋得逞地笑了:“他的弟弟已经注定一死,他的骄傲已经被自责击溃,他会永远沉沦在自己的无能和内心的悔恨之中!”
索洛将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带着无意识的珀西走出牢门。
在两人快要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索洛回过头,钴蓝色眸子已经完全变成漆黑的肃杀神色,映不出任何的光,也没有再泛起一丝涟漪。
“我再次奉劝你,这是最后的警告,不要干涉我的任何决定,否则,你会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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