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对于叛乱者珀西的精神判定结果,我应该已经传输给塞特拉了。”
索洛岿然不动地站着,双眸笃定地环视起四周。拷问机械的确已经通过,他也应该已经拔除了塞特拉的监视眼线才对,而那些无法除去的隐藏监测器,他也切断了自身的反馈因素,所以,对于他的行径塞特拉应该不会感知才对。
“何谓‘私自’、何谓‘任务失败’?要我伏法,至少也需要充分的理由,特伦斯。”
“理由?呵……”为首的金色短发男人从鼻腔中发出阴寒的冷哼,英挺的眉此时正无比愤怒地抽动,特伦斯强行压下气得发抖的手腕,一把抽出佩枪对准了索洛。
“索洛,我给过你警告,而你执意不听,甚至打破了我设下的最后一道防线——是设在那台拷问机械上的,塞特拉下达指令之前没人能够解除它,除非使用暴力破坏。”
钴蓝色的眼眸不可置信地大睁着,索洛想到了禁锢着珀西的机械迟迟无法解开,原来并不是他以为的偶发性故障,而是直接被更改了使用权限!
“你也不会想到,监视令除了针对你,更重要在那个人类身上也有,所以你的行为从一开始就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你轻视了作为军人的法则,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连接着智慧系统的枪支会自动锁定目标,智慧体密集的分布好似天罗地网,在这样的包围下索洛十分清楚,轻举妄动没有一条生路可言。
特伦斯失望地闭上双眼,他看着手下慢慢将索洛围住,而他除了服从命令,什么也控制不了。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不过只要索洛不作出过激的举动,一切还都有转机。
“现在与你而言只是一次任务的失败而已,放弃抵抗,我们会考虑对你的惩戒酌情减轻。对你的处罚大致只是禁闭,等那个人类首领真正变成牲畜,我会力保你复归原职。”
特伦斯将裁决之枪举起,对着被戴上镣铐、一言不发的索洛,脸色暗得可怕:“束手就擒吧,索洛,我要阻止你再错下去。”
左右将触犯戒律的金发智慧体按在地上,索洛并没有挣扎,只是抬起凛冽锋锐的眼眸,毫不畏惧地凝视着特伦斯的枪口。
他自知与珀西早已落入塞特拉所设下的囹圄之中,作为执行者他没有履行自己的义务,衍生出的叛逆行径已经是他的失格。一切都因他对珀西产生了不被容许的情感,致使他进入谬误的歧途,那么,这一切的后果也终究该由他一人承受,珀西不该为他所累。
“我可以不反抗,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果我不答应,你这是想用以死相拼来威胁我?”特伦斯戒备地眯起双眼,握枪的手指也不由得收紧。
“不……作为一名维护圣域的军士,所有罪责我绝不会想要逃脱,”索洛叹息一声,轻轻摇动他的头颅:
“而我想说的条件,是仅对你的嘱托。”
>>>
房间内。
珀西静静地平躺在床榻上浅眠,恍惚间,听见门外传来剧烈的响动和推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坐起身看向门口,却发现门只是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似乎有什么探测设备进入了房间。
珀西并未察觉异样,他以为是刚刚离开的金发智慧体再次返回,于是便试探性的问道:
“……索洛?”
话音未落,持枪的陌生武装兵瞬间破门而入,珀西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发麻醉弹射中。
“呃……”
视线正慢慢变得模糊而遥远,他很想挣扎着开口问,但他的眼睛已经沉重得无法睁开。珀西最后看见那些武装兵士正在向他包围过来,紧接着,他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
金色短发的智慧体孤身伫立在神庙前,面对着星云环绕的智慧AI核心屏幕映出的寒冷光泽,漆黑的身影被拖拽得更加冗长。
“情况如何,特伦斯上将?”塞特拉用它独有的电子音向面前的人询问。
“塞特拉……”琉璃色的眼中晦暗一片,特伦斯不知如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只能保证尽可能完整地将事实复述给智慧核心:
“一切……如你所料。”
“人类珀西的精神状态经过检测,与合格的屈服状态不符,有足够的理由判定为任务失败。针对索洛的审问刚刚结束,他……对所有罪责供认不讳……”特伦斯紧握着颤抖的双拳,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像生吞一根针一样痛苦万分:
“按照律法,他私自解放战俘并破坏监视令企图欺瞒,加上任务失败,应当判处刑期两年……鉴于他曾有功,且此次行为未对圣域造成重大破坏,可减刑至六个月。”
“塞特拉,索洛是优秀基因改造中最成功的智慧体,他本身存在的价值对于圣域来说十分重要,目前我们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替代他的位置。因此,在服刑结束后,我希望索洛可以复职。”
“合理。”塞特拉顿了顿,后台迅速使用数据进行权衡推演,最终得出结论:“在此期间,元
', ' ')('帅的事务就暂且交由你来负责。”
“是。”特伦斯长叹一声,这是他所能够为索洛争取的全部了,除此之外,他也必须完成索洛对他的嘱托。
“人类首领珀西已经转移至特殊部队的囚牢,这件事我需要你的判断。”
即使那个人类是诱使索洛背叛的原因,特伦斯甚至恨不得将珀西杀之后快,他也不能够拒绝挚友的请求——
替他最大限度地保全珀西。
这棘手的事情谈何容易,珀西的精神一定会被摧毁,特伦斯最多能够保证的,只有珀西的生命安全罢了。
“索洛为他的精神空间构建了专属领域,除了索洛之外,珀西不再能够接受其他人的精神调教。而且经过检测,他的身体过于虚弱,恐怕不能够更改成为肉体调教……可在此期间,索洛并不具有调教珀西的资格,那么是否应该先对专属领域进行两人的解耦?”
“无须解耦。既然专属领域无法从外部侵入,那么剩下的调教就由索洛的AI形态代工执行,完全模拟索洛初始所制定的计划即可。”
塞特拉果决地回答了对策,冷冰冰的机械音回荡在特伦斯的脑海:
“珀西既能够在索洛的手中屈服一次,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再次屈服的。”
>>>
私人花园内。
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丝丝沁凉,看样子似乎快要下起暴雨。迦利独自坐在花坛的中心,风时不时吹动裹在他身上的军官制服外袍,他的目光依旧望向特伦斯离开的方向。
“迦利,特伦斯大人今天很忙,你玩够了的话就和我先回去,不久要下雨了。”
女性秘书赫瑟尔轻轻扶了扶眼镜,虽然迦利的安危并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但本着担心的原则,她还是要顺便询问一下。
“赫瑟尔姐姐,我要在这里等特伦斯大人。”迦利笑着摇了摇头,毅然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赫瑟尔并未多言,从花园深处的小径离开了。
没过多久,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也被阴云湮没,冰冷的雨忽然滴落在迦利的脸上,他慢慢抬眸向上看去,就像从漆黑的幕布坠下一缕缕细密的丝,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在黑暗中。
“果然下起雨了……”迦利轻咬下唇,眉宇间有些担忧的神色,自言自语低吟道:“特伦斯大人怎么还没有回来……会不会被淋到了呢?”
渐渐地,雨势转急,从空中落下如瀑的倾盆大雨,仿佛在演奏着一场盛大葬礼上的哀歌。
迦利呼吸着潮湿的空气,身边的花儿似乎也因风雨到来而变得萎靡,他不由得将身上的外袍盖住身边娇弱的小花,想要替它们抵挡吹打。
他执着地凝视着特伦斯离开的方向,祈求能够等到那个修长高傲的身影。
“如果我乖乖在这里等特伦斯大人,让他高兴的话,下次兴许就能见到哥哥了……”迦利垂下眼帘,晶莹的雨水顺着他纤长的睫毛滑落在浸湿的脸庞上,嘴角漾起一丝浅浅的笑:
“特伦斯大人对我这么温柔,或许他也能愿意将哥哥从那个混蛋的手中解放……那样就太好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雨水模糊了迦利的双眸,他伸出手臂擦了擦自己双眸,隐隐约约看见,在那条路的不远处,有一个朦胧的人影正向他走来。
“……特、特伦斯大人?”
迦利睁大了双眼也看不明晰,他从花坛内起身跳下,连忙向着那个身影跑去。
琉璃色的眼瞳黯淡无光,特伦斯无暇顾及自己已经湿透黏在额前的发丝,在滂沱的大雨中,一向优雅倨傲的身影此时显得尤为狼狈。
直至他感觉到身体的沉重,身上的洁白制服也被尽数染成暗调,他这才对外界的环境有所反应。
“下雨……了啊……”
一想到他竟然亲手逮捕了索洛,亲手将敬佩的挚友送入监狱,而自己什么都没能够阻止,他本可以在一切发生之前就……
“可恶……!为什么……”
特伦斯不甘地咬住牙,双拳不住颤抖,雨水爬过他英挺的眉梢,又毫不犹豫地滑落在他的眼眶中。
痛苦、懊悔、愤懑。
是他无能,才没能够及时阻止索洛,如果当初他能果决地替索洛拷问珀西的话,也许现在就不会落入这样的境地了。
脸颊上除了冰冷的雨滴之外,融入了温热的触感,特伦斯被笼罩在雨中,失魂落魄地走着。
即便他尽可能地保全了索洛,然而等到六个月之后,一切都不可能恢复成之前的状态了。他清楚地意识到,自此,再不会有和他比肩同行的人,这段路也不会再有人和他相互扶持、披荆斩棘。
从此刻开始,这里就只剩下自己了。
不会有人再……
一个遥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特伦斯无意识地动了动瞳仁。
“特伦斯大人、特伦斯大人……”
是谁、在呼唤他吗?
“特伦斯大人……!”
是……
', ' ')('谁……?
特伦斯将信将疑地抬起眼眸,面前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湿漉漉的纤细身体,他呆滞地仔细去看,眼前出现了浑身湿透的淡金色少年。
“迦……利?”
对方蜜柑色的双眸此时依旧澄澈晶莹,似乎因为发现是他饱含着期待和惊喜,嘴角的开心笑容丝毫不为雨势所颓。
“是、是的,太好了,您终于回来了!”
迦利眨了眨尽是水珠的眼睛,除了披着他外袍的部分,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即使这样,少年依旧笑盈盈地抬起头望着他。
“你一直……在等我吗?”
特伦斯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掌,轻轻替迦利拭去脸上的雨水,少年小脸被冻得冰凉,却依旧散发着阳光般的暖意。
“……嗯,”迦利先是一愣,随即立刻露出了治愈的笑容:
“因为想着如果在这里迎接您,特伦斯大人也许会很开心……诶?”
猝不及防地,高大的身体骤然倾颓般压在了他的身上,迦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强撑着接住了面前人的重量。
紧接着,他感觉到对方用力地抱住了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没有温度、却无比坚实的怀抱中。那算是一个并不温柔、而是糟透了的拥抱,特伦斯用身体将他包裹得几乎窒息,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罢休。
“呃……特伦斯……大人?”
“原来,还有你在等我……”
特伦斯颤抖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迦利明显地感觉到,那具身体正借力倚靠着他,静静地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微微抽动着,语气中尽数是不属于他的胆怯和软弱。
“别动,我想就这样靠着你一会儿……”
迦利无法拒绝对方这幅模样,此时他什么都顾不上去想,只是本能地伸出手臂反抱住特伦斯,将自己的温暖尽数传递给对方而已。
半晌,少年如愿的合上双眸,依偎在特伦斯的怀中,唇边融化着宽慰且柔和的笑意。他模仿着孩提时代做了噩梦时被珀西哄睡的模样,轻轻伸手抚摸着特伦斯的头顶。
“乖~乖~我会一直在的哦,特伦斯大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