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剽悍的名声在外,男生不敢跟她硬碰硬,只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走到一旁干活去了。
李梅拍拍江漓梨的肩:“别愣着,去那边切菜。”
她指了下厨房中央的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正待处理的材料,三四个女生正站在那儿做事,江漓梨点点头,走去那边,问:“有什么需要我干的吗?”
“多的是。”
一个切洋葱的女生停下手里的刀,摸来一把芹菜,她眼泪直流,翁着鼻子对江漓梨说:“你洗一下芹菜吧,洗之前先把菜叶给择了。”
江漓梨记得她叫伍妍,一个胖胖的女生,她拿过芹菜,开始择菜叶,又不放心地问伍妍:“你还好吧?”
“嗯?”
伍妍一脸茫然,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的眼睛红了。”
“哦,没事儿,洋葱给熏的。”
她用衣袖擦了下眼泪,江漓梨掏了一张纸巾给她,她说了谢谢,话音刚落,有人骂了声脏话,把江漓梨吓了一跳,骂人的女生像个地缚灵似的,从地上站起来,原来刚刚她一直蹲着择辣椒呢,只是江漓梨没看见她。
女生叫邓悠悠,一个面黄肌瘦的矮个子女生,长得不算难看,但下巴上长了些闭口,她将一篮子辣椒放在水槽里,打开水龙头。
刷刷的水流声中,江漓梨和伍妍都听见她抱怨:“长得好看的只用摘摘菜叶,长得难看的就要洗辣椒、削土豆、切洋葱,做些脏活儿累活儿,弄的手上不是沾满大蒜味儿,就是芹菜味儿,这帮男生真他妈势利眼,我的手要辣死了!”
伍妍总算找到同道中人,附和她道:“没错,你没见吴良刚刚还让江漓梨给鸡取内脏来着,呸,真不要脸,一个男生,好意思让女生干这种活儿,就他那长相,以为卢玥能看得上他吗?丢人现眼!”
邓悠悠小声说:“不要脸的岂止是这帮男生,你不觉得卢玥也很有问题吗?表面上说她什么活儿都能干,那她倒是干啊,还跟着那帮男生打打闹闹,平时装清高,这会儿又平易近人了,呕,假死了!”
她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江漓梨将这些话都听进耳朵里,她抬头观察,看见卢玥坐在远处择生菜叶,几个男生、包括那个吴良都围着她转,开她的玩笑。
卢玥故作恼怒,拿起生菜叶,甩他们一脸水珠,男生们嘻嘻哈哈的,丝毫不生气,反而引以为荣,好像洒在他们身上的不是寻常水珠,而是观音大士净瓶里的仙露。
反观李梅,她坐在一只瘸了腿的小板凳上,那板凳实在是太小了,与她伟岸的身躯一点也不相称,倒显得十分可笑。
那只光溜溜的鸡的腹部剖开了,然后她伸进去一只手,一扯一掏,血淋淋的鸡肠子就被她徒手掏了出来,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将鸡肝鸡肾什么的放进碗里,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空空如也的鸡肚子,动作非常生猛。
这画面和卢玥那边的岁月静好形成鲜明对比。
作为一个颜值处在中下游圈的女孩儿,江漓梨从小到大,也受到过很多这种不公正的待遇,比如,每到开学时,漂亮女孩子的新书有大把的男孩子去搬,她就只能自己搬。
再比如,上体育课时,长得好看的女孩子能借口生理期,坐在操场上静静地看他们跑步,而她们长得丑的就只能乖乖跟着大部队跑,即使是生理期也不能请假,否则会引来那些男孩子的哄笑。
更别提那些年她头上冠过的绰号了,因为她个子高,又长得瘦,身上没几两肉,男生们便叫她太平公主、飞机场、扁屁股,还有排骨精、骷髅女什么的。
江漓梨小时候还会为这些事伤心,偷偷躲起来哭,现在就不会了,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公,漂亮的人总是比普通人幸运一点,可单是漂亮,又能让一个人走多远呢。
马云好看吗?比尔·盖茨好看吗?沃伦·巴菲特又好看吗?这些人的成功可不是靠一张脸,而是靠他们的头脑,所以江漓梨知道了,一颗用知识武装过的头脑,往往比漂亮的脸蛋更有用。
所以再碰到这种事儿,江漓梨也不会太生气,像之前吴良指派她去给鸡剖腹,她也只是淡淡说了句不会。
伍妍和邓悠悠显然是不能忍,一直小声吐槽那些男生们,陈哲麟也在她们的黑名单上,因为他是卢玥带过来的人。
陈哲麟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做一道爆炒牛肉,这道菜的精髓是掌握好火候,要是稍微走了神,将牛肉炒老了,或是烧糊了,就会很难吃。
他腾不出工夫,只得向后伸出只手。
“谁拿个盘子来。”
离他最近的就是她们三个了,邓悠悠翻个白眼,当没听见:“我才不帮他拿呢,他喜欢卢玥,让卢玥去拿呗。”
伍妍撇撇嘴:“我也不去。”
陈哲麟等了半天没人回应,不解地扭头:“你们谁帮下忙,拿个盘子来好吗?我这牛肉要出锅了。”
邓悠悠和伍妍都不动,江漓梨看他热得满头大汗,便扔了芹菜站起身,在衣服上擦了擦一手的水,问:“你要哪种盘子?”
“什么都行。”
江漓梨便找了个四四方方的白瓷盘子递给他,陈哲麟麻溜地接过,关火出锅,热气腾腾的爆炒牛肉盛进碟子里,搭配着火红的朝天椒和几根绿油油的香菜,色香味俱全,十分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