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宴笑着,对她轻轻点头。
摄影棚里布置得极华丽,灯火辉煌,像是一个舞厅,摄影师教她把手搭在解宴肩上,另一只手与他相扣,跳起一曲探戈。
没想到她同舒舒说的话成了真,当真是要与解宴当众拥抱。
她照着摄影师的说法,手搭上了解宴的肩。只是眼睛与他相对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因为太熟悉了,反而当众做出这种举动,会笑场。
“我觉得有点糟糕。”桑暖对解宴说,“一开始就笑场,我觉得接下来的拍摄会不顺利。”
解宴扶住桑暖,舞曲中,男士的手应该搂在女士的腰上。她的腰肢纤细,当真算是盈盈一握。
他垂下眼,桑暖看到他的眼睫轻翻,像一只蹁跹的蝶。
“我觉得,可以稍微不顺利一点。”
这就意味着拍摄时间会长一点。
解宴在她耳边叹气,声音很低很轻,近乎耳语:“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能长一点。”
这话说得让桑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大概艺人谈恋爱的通病都是这样,双方空闲的时间太少,而那空闲时间又极少能凑到一处去,简直比异地恋更为艰辛。所以能有在一起的工作,那就是最幸运的事。
桑暖偷偷地说了一句我也想,成功换得面前人的笑。她最爱看解宴的笑,清冷的眉眼笑起来就会冰雪消融,她喜爱一切温暖的事物。
这样的一个人,会什么会被他人说得如此不堪,桑暖想,也许无论是什么地方,都不缺用心险恶之人,他们被嫉妒灼烧了心脏,会用最不堪的语句来描绘所恨之人。
她所看到的解宴,是最温暖最可爱的人。
拍摄画报并不比拍戏轻松,要频繁的换衣服,换布景,要摆成百上千个姿势,只为摄影师找到最满意的一个。
桑暖现在已经从那身石榴红的长裙换成了丝绒的黑色短裙,乌发红唇,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自我评价像一只吸血鬼。
“那也是最美的那只。”舒舒说,“把你的照片放到微博上,下面定会有许多粉丝叫着姐姐来吸我血,我血多的是。”
解宴在旁边喝水,闻言转过头:“我也认同。”
摄影师与桑暖合作过多次,因此也没有太生疏,直接说:“原来你们认识,难怪看起来挺亲近的样子。”
舒舒立刻就道:“暖暖才和解宴拍过《离城》,当然认识了。这次拍摄不就是因为《离城》的宣传吗?”
很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好在扎着小辫子的摄影师没有看出来,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居然忘了。”
桑暖笑着叉起一颗小番茄,他们的午餐很丰盛,画报方不缺经费,光是午餐就是每人一杯咖啡一份便当,还有许多水果甜点,供他们选择。但舒舒体贴地将桑暖的那份便当拿走,换成了团队为她精心准备的沙拉配紫薯。
桑暖悄悄对解宴说:“真想将我的午餐和你的换一下。”
解宴的午餐也并不丰盛,但是比她的要好上许多,桑暖在其中看到了半个白煮蛋。
她又说:“我可以吃这个吗?”
像一只讨食的金丝雀,越发想诱人将她关进笼子。
解宴点头。
桑暖欢快地转过身,遮挡住舒舒的视线,小心地叉起那个白煮蛋。胃里终于不是各种蔬菜和五谷杂粮,算是吃到一点荤腥,桑暖的眉目舒展,深色的眼影下,她的眼神明朗。
“是不是很辛苦?”解宴突然问她,他的眼里有真诚的迷惑,“拍戏,还有这些工作。”
桑暖诧异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但还是认真地想了一遍,然后回答:“是很辛苦,尤其是吃不饱的时候。”她的叉子在剩下的半盘沙拉里打转。
“我之前很累的时候,受到委屈的时候想过干脆不干了,娱乐圈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太阳照常从明日升起。”桑暖想到在大唐剧组的事,下意识跳过一些人,“但是冷静过后,我再想,好像除了演戏,我也做不好什么。”
她笑起来,眼弯弯,脸上浓重的妆容配合着她的表情,也变得轻扬。还是如同《灯》里的十几岁的少女,笑容没有忧愁。
“我的专业其实是设计,但是有好几年,我都没有再碰过它了。”
“想来想去,我好像也只能拍戏了。”
解宴看向她:“如果你做设计的话,我可以买下许多房子,用做练手。”
桑暖怔了怔,他的表情认真,不像是在说笑,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个可能。她想伸手去捏他的脸,将他严肃的表情打碎。可是手才抬起来,又想起她现在是身处何地,只能又放下握住叉子。
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若真有那么一天,可要请你实现诺言。”
解宴低喃了一句,桑暖没有听清,只能看他再离她更近了一点,鼻尖似乎要蹭上了她的发顶。
桑暖突然很想吻他。
不切实际的想象里,她听到解宴说,我会的。
舒舒将嘴里的糖咬得咔擦作响,声音压得很低,但依然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
“这叫收着点吗,你们离得那么近,这样子就像是要亲上去了一样。”
此时已经是深夜,拍摄结束,桑暖卸下眼上的妆,洁白的卸妆棉很快就变得乌黑。她想做鸵鸟,躲掉舒舒的叩问。
但依旧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