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姐叹气,她摸了摸桑暖的头,离开了。
桑暖坐回到长椅上,她的心有些慌乱,那么一个酒瓶,解宴眼眨都没眨就砸了下去。她不知道解宴会是怎样一个处理结果,对他会有什么影响。各种想法在脑中纠缠在一起,搅得她越来越难受。
她深呼吸好几口气,问人借来一个充电器。充上了电,桑暖将手机开机,跳出来的首先是好几通未接来电,算是解宴的。
桑暖看着那些未接来电好一会儿,才略过去,给沈沫沫打电话。之前的情况太混乱了,她被警察带走时,委托酒吧的经理照看一下沈沫沫,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
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里传出的男声低沉,有些耳熟。
“沈楠?”桑暖猜测着叫出他的名字。
他轻嗯了一声,肯定了她的猜测。
“沫沫在你身边,是吗?”
沈楠看了一眼睡得人事不知的沈沫沫,回道:“她睡了,没有事。”
桑暖喃喃了一句那就好。
“你呢?”沈楠忽然问,“你怎么样?”
自动感应门无声地自动拉开,桑暖看到走出来的解宴,匆忙回了一句我还好,就挂了电话。
送他出来的不只有警、察,还有那两个今天晚上一直跟在他身边,穿黑衣黑裤的人。
桑暖看着他走到她面前,解宴的表情还是很冷,眼角眉梢像积了一捧雪。这个解宴太陌生,可是桑暖抱住了他。
“你有没有事?”她的眼泪忽然冒出来,快得让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解宴眉眼的弧度稍微柔和了一点,他垂眼擦拭她的眼泪,一遍一遍说没有事。
只是看到那人要亲吻桑暖时,控制不了心里暴虐的欲、望。
他想杀了他。
第45章
俞姐给她的口罩和墨镜,她一直攥在手心里,没有戴上过。明天早上醒来,不知道她的照片会不会传遍全网络。
杨医生又一次来到这里,不过与上一次相反的是,病人不是她,而是解宴。老人戴上了眼镜,仔细地挑拣解宴手里的碎玻璃片。解宴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指骨的修长与几乎如同白瓷的皮肤曾让桑暖的目光第一时间停驻在那上面。
可是现在那满手的血,桑暖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解宴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覆上她的眼:“不好看,别看。”
桑暖拿下他的手,她觉得是因为流了太多的血吗,解宴的这只手冰冷得吓人。他的体温偏低,可是这次手上的温度也过于低了。
桑暖握着他的手,很没营养地问了他一句话,疼不疼?
解宴的表情已经不像桑暖之前看到的那么冷淡,终于有了温度。他轻轻弯眼,说有一点。
“那你拿酒瓶子砸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这么疼?”她勉强牵动唇角,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意气用事的一面。”
杨医生已经将他手上的碎片都挑出,然后上药,包扎,白色的纱布包了一层又一层。桑暖记得杨医生不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上次她感冒发烧,即使面对初次见面的病人,也絮絮地叮嘱了多遍,可现在这一次,他却罕见的沉默。全程竟没有多说一句话。
“没控制好情绪,那时就只想着揍他。”解宴的语气很淡,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桑暖不相信他的话,她离得距离不远,酒瓶的碎裂声虽然响亮,可她还是能够听见解宴对那人说的一句话。
【你说,我敢不敢杀了你。】
她那时就感觉,解宴就如同深渊里爬上来的,拿着刀的侩子手,有着对生命本能的漠视。
这不像是情绪失控说的话,而是他真的有这种想法。
“我常常有种错觉。”桑暖轻声说出来,“我喜欢的人好像有两种人格。”
她低下头,自嘲一笑:“我都在说些什么。”
杨医生已经将解宴的手包扎好,解宴看着她,眼角的弧度渐渐拉平了,那一点刻意伪装出来的温和像是终于要被摘下。
桑暖看到他的眼,没有一点光落入到其中,冷寂如同在大海的最深处。
她站起来,松开手,解宴的手太冷了,即使握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暖和上一点。
“我去给你倒水。”
桑暖低下头,本来想吻一下他寂寂的眼。她不想看到他露出这么冷寂的神情,但是在低下头的一刹那,她想起来这里不只有她和解宴,还有杨医生。于是那一次低头变成了她从解宴的发上捡走一一片不存在的柳絮。
“有柳絮。”桑暖刻意地解释一句,走出了房间。
她忽然想起来,有人曾对她也说过这样的话。是不是人类想要亲近喜欢的人,就会找一个同样的理由。
不得而知。
解宴的家中没有热水,桑暖在厨房找到烧水壶,坐在那等水烧开。她以为她会想许多事,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了,一桩一桩接踵而至。
但是桑暖坐在那里,头脑却一片空白,什么事也也没有想。
杨医生将医疗用品收拾好,他的表情一直是严肃的,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
解宴看着自己被严实地包了一层纱布的手,试着弯曲手指,不能动。
杨医生眉心的皱褶很深,像是一直在蹙着眉。
“小少爷。”这是今天,他第一次对解宴开口,“需不需要让陈医生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