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点点头,看着他肩膀上的枪伤。
他转身潜入水底,这次开始试10年前那个村庄里死去人的名字,每次几个,他都得浮出水面换气。
往返几次,他看见甄暖似乎踮脚立着,摇摇晃晃,水面已经漫过她的嘴巴。她抿着嘴,昂着头,小小的白白的鼻子露在水面外,表情倔强,一声不吭。
她并没有叫他。
他过去,把她抱了起来,让她的整颗脑袋都露在外边。
她微微脸红,垂着眼皮。
“甄暖。”
“嗯?”
“我这只手疼。”
她明白了,“哦”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脑袋安放在他的肩膀上。水面轻轻晃荡,冲刷着两人的脖子和下巴。
水已淹没渗水口,水位没有继续上升,或许外边的水面已和室内等高。
她挂在他脖子上,渐渐,呼吸有些困难,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沉。
空气很快会耗尽。
“戴青开枪时,为什么扑上来?”
“……”她不吭声。
“我和你说过,不值得。”
她还是不吭。
过了一会儿,
“队长。”
“嗯?”
“我们两个会死吗?”
“不知道。”他笑了一声,却没有笑意。
她趴在他肩头,望着淡绿色的渗着丝丝血迹的水面,发了一会儿呆,问:“队长你怕死吗?”
“没感觉。”他说。
“哦。”她停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想死吗?”
“……暂时不想。”
“因为还有心愿没完成?”她缓慢地说着,空气稀薄得她得缓慢克制地呼吸。
“嗯。”
“希望你出去后找到害死阿时的人,让她安息。”
“……”清凉的水滑过两人贴在一起的脸颊,他轻声说,“谢谢。”
他又晃神了,她脖颈间有夏时的气息,那熟悉的叫他着迷的气息。
思绪又回去了很久前,
……
小小的阿时蹲在地上玩泥巴,他经过,她追上来在他身边蹦蹦跳跳,要拉他一起玩泥巴,可他想去抓知了,手一挥,她一个跟头栽进泥巴堆里,嚎啕大哭。
他爸爸听见小夏时的哭声,赶来把他一顿胖揍,让他在巷子口的烈日下罚站。
她怯怯地溜出来,小手背在裙子后边搓啊搓:“小火哥哥,以后我再不哭,再不让言爸爸打你了。”她从背后掏出一根棒棒糖:“我把这个给你吃。”
……
隔壁的牛牛揣着一兜桑葚从巷子里走过,馋嘴的小夏时眼巴巴地看。
牛牛昂着脑袋:“阿时你想吃吗?”
小夏时看着紫红饱满的桑葚,点点头。
“那你叫我牛牛哥哥。”
小夏时瘪嘴:“你又不是哥哥,小火哥哥才是哥哥。哼!”
后来小言焓听了,眉毛气歪:“桑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摘。”然后中午抓着她的手去摘桑葚。
他爬上高高的树,她捧着一个小碗站在树下望。
他摘一大捧放在她碗里,又爬上树。再下来时,她仰着小脑袋,眼睛乌溜溜亮晶晶望着他,嘴巴紫红紫红,碗里干干净净,一颗都不剩。
“你怎么吃这么快?肚皮没有撑破么?”他掀开她的小兜看,小女孩的肚皮平平坦坦。
他把一捧桑葚放进她碗里,重新爬上树,又回头,坐在树丫上,张开手臂,画圈给她笔画:“你慢慢吃,我再摘这么一大……捧,把你喂得饱饱的。”
“嗯嗯。小火哥哥加油。”她抱着小碗用力点头。
他转头往树上爬,抠抠脑袋:“阿时这么能吃,以后要种100颗桑葚树才养得活她呀。”
……
队长,你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