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说完这句,又说:“既然疼成这样,你这条腿是不想要了吗?还去抓什么狐狸!”
乌涂尔疼出了泪花,却慌忙点头:“想要,想要!这条腿留着,我想帮殿下跑东跑西……可白狐,白狐也想要,想给殿下做衣裳。”
程束又是一阵沉默:“乌涂尔,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也不知道。”乌涂尔这话说得耐人寻味,可忽然又强撑着微微一笑:“我只知道殿下比我聪明得多,应该知道我是真心还是假意。”
程束听了,莫名怔住。他想,这小子平日里说话耿直,怎么这句话就更加耿直了?若不是自己了解乌涂尔的性子,还以为是哪来的情场高手!这话若是对着小女郎们说出去,还不叫人家死心塌地跟了他一辈子?
程束问:“你怎么这么说话?谁教你的?”
“李少监。”乌涂尔毫不犹豫就卖了李庄。
程束差点没有气笑了,咬牙道:“他怎么教你的?”
乌涂尔不明所以,照样回复:“李少监说我说话直接,有的时候是好事,有的时候是坏事。但对着……对着殿下的时候,照直说应该是没问题的。”
“好个李庄。”程束默默道:“全天下就他聪明。”
他这句说得十分低,乌涂尔没有听清。以至于后来李庄受了太子好大的“责罚”,他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不过这都是后话。
程束暂且在心里放了李庄一马,又回来问乌涂尔:“东府里有了你,杂事多了八成。你再不爱惜自己的腿,真想东府养你一辈子吗?”
“学生愿为殿下肝脑涂地,定不会叫殿下白养一辈子。”乌涂尔正色道:“我现在还不能回报殿下一些更重要的事,但您再给我两年,我一定能帮上忙!”
“我从未求你回报。”程束道。
乌涂尔摇头:“可书中说——‘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他顿了顿,又道:“学生不想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可摧折。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程束在心里默默念了,又去看乌涂尔。他想,这世上当真有乌涂尔这样的人吗?他自诩身居高位、权势汹涌,可这么多年来,怎么从来就没见过一个这样的人?皇后爱他,可更爱母家。外祖爱他,可更爱永世不倒之权势。所以这才有李家小姐入主中宫,这才有了他,这才有了外祖请师父出山教导……
他从小就明白,若非自己聪慧非凡,皇后和外祖哪会如此下狠心培养他?而他的父皇,哪里关心他们这些孩子?那个人更喜欢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