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德盘膝坐在地上, 左边坐着亚历山大, 右边蹲着阿瑟爱文斯。三个人脸上都有一种酒喝到七分的迷醉表情,仰头看着他们面前的——两把石头椅子。
这两把扶手椅线条平直, 高大简朴,未有着色, 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两个多月来苦苦寻求的答案。
王座。
壁画再精美,建筑再宏大,如果没有王座, 就无法肯定这些建筑的用途。要证明一个传说中的古文明真的存在, 就要找出它的政治,经济,宗教和艺术内核。作为这四者的集大成者,没有比王宫更有说服力的遗迹了。
在美国考古队到来之前, 奥森大学的团队已经发现了几处遗迹。经过细致地发掘,他们已经确定有些建筑是一体的, 有些则是独/立的。在讨论之后, 他们以地名结合古希腊传说给这些建筑命名,分别是克诺索斯, 费斯托斯,马利亚以及扎克罗。这里就是四处中最大的克诺索斯, 米诺亚古王宫。
王尔德静静地看着米灰色的王座, 那些在阿瑟笔下被复原的壁画突然活了起来。他看到头戴高冠的米诺亚女子仪态万方地从门口走入, 层层叠叠的长裙优雅地摇摆。王座上身披白袍,腰缠护腹的男子微微侧脸,长长的卷发垂在他的肩头。
而在他们面前,在宽敞的中庭中,乐师正在弹奏。一头双角尖锐的健牛愤怒地扬蹄,却无法阻止一个仅在腰间围着布料的少年从容地跃起,撑着它的背脊做了一个漂亮的前手翻。
臣子和侍从们欢呼起来,国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王尔德眨了一下眼睛,面前又是两张空荡荡的石椅。潮水退去了,只留下沙滩上的贝壳。
新的海浪不断冲刷,贝壳也变得支离破碎。后来的人哪怕找到一块残片都意义重大,而他们找到了一个近乎完整的王国。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右手十分地空虚,迫不及待地要把笔杆子架在指尖。他能写纪实,评论,分析,也能让整个米诺亚在笔下复活。
“卡特阁下,”阿瑟爱文斯轻声说:”您有没有一种感觉,这里是活的,它像是有自己的生命?”
王尔德刚要点头,又听他说道:”您觉得,如果我们把破损的墙面补好,将出土的文物修缮后放回原处,再将所有的壁画重新上色,米诺亚古国会不会在这里重获新生?”
“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