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大体的工作做完,接下去的时间李牧只在偶尔有空去山里头,看看有没有需要再剪掉些花骨朵的。
其余的时间便已不在这山上晃,而是在山下望着自己新孵出来的那一批小鸭子。
之前他从青木那边买回来的鸭蛋一共有三十个,如今到他手上的鸭子却已经只剩下十七只,但好歹算是孵出来了。
那些个白色的毛茸茸的拳头大小的小鸭子,一个个的在这春意盎然的山里头,看着如同一团团的棉絮,是格外的招人爱怜。
因为知道这些个鸭子不好养,所以从它们孵化出来之后,李牧几乎都跟在它们的身边,寸刻不离。
所有的吃食全部都是他亲自动手,每天早上夜里还会一个个拿起来检查一番。
仲修远又把自己之前落下的那些医书捡了起来,整日里也跟在李牧的身边琢磨着这些个鸭子。
眼见着这些个鸭子一天天的慢慢长大,两人却不敢掉以轻心,而是越发的紧张起来。
不过除了这鸭子,山里头也不是没有让两人在意的事情。
四、五月这会儿,山里头长春笋。
今年因为格外的寒冷,所以这日子往后推了些。最近太阳好,因此这满山遍野的都是背着竹篓去挖春笋的人。
仲修远今年也跟着李牧背着竹篓进了山,去挖那种只有拇指大小长长一根根的竹笋。
晌午时分,迎着暖阳,一身都是汗水露水的两人背着两大背篓的竹笋,回到自己家院子时,仲修远颇为感慨。
刚来这山里的第一年,他腿上带着伤无法下地行走,那时候是李牧和鸿叔去山里头掰竹笋,回来后李牧便把这东西塞到他的面前,丢了个‘剥’就走人了。
犹记得那时候,他整日整日围着这东西转,还颇有些懊恼,如今再见到这东西他却多了几分喜欢。
一节一节的带着竹笋特有的清香,白白绿绿的,令人食指大动。
院子里,李牧把自己背回来的竹笋扔给了在鸿叔家院子里,搬着小马扎对着一大堆的竹笋,愁眉苦脸的仲漫路之后。
就着身上带着露水的衣服,拿了放在自己家院子里的网还有水桶,就往山下走去。
仲修远见状,无视自己弟弟投来的求助的眼神,也拍了拍屁股跟着李牧往山下走去。
五月底的天气,山里头除了有竹笋吃,还有一样东西也让李牧惦记已久,那就是水塘里头的黄鳝。
黄鳝这东西原本应该是在六、七月才比较多,但是五月底的时候已经是见着个长,已经能吃了,所以李木木早就已经惦记上了。
领着仲修远下了山,找了自己家水塘坎边,李牧把水桶放下之后,便拿了网,准备下淤泥里去摸。
山里头原本那个大水塘,被李牧在这两年里给开大了许多,供给鸭子玩水。
水已经不如之前那般清澈,带着几分浑浊。
水至清则无鱼,这么些年来里面的鱼倒是多了,连带着黄鳝之类的东西也有不少。
李牧干这些事儿顺溜,没一会儿就摸了好几条,仲修远见了有些手痒,也挽了袖子,脱了鞋子,跟着李牧下了淤泥地。
“小心些,滑——”李牧见仲修远下来,正准备提醒他告诉他这淤泥里不好走,话还没说完,仲修远已经脚下一滑,一屁股坐了下去。
仲修远坐在淤泥里头,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回过劲来,他挣扎着想要从淤泥里站起来,结果这一挣扎屁股却是越来越往下陷。
看着他四四脚朝天屁股往下陷的模样,李牧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仲修远却因为自己这窘迫的模样,而有些讪讪。
李牧伸了手过去,把这人拉了起来。
“去岸上呆着。”李牧忍笑。
仲修远回头看了看自己屁股墩上的泥巴,垂头丧气的,慢慢地摸着地往岸上走。
等李牧摸了十来条的黄鳝,收了东西带着人往山上走去时,仲修远屁股墩上的那一堆泥巴已经快干了。
看得走在他后面的李牧,一路上心情都很好,也把这人看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刻回家去换了衣服。
住在山里,有住在山里头的好处,一如这一年四季的野味,那住在山里头的人必然是最先尝到的。
也不算热的天气里,拿了往年存下的竹笋干割一块腊肉下来炖一锅热汤,弄个鲜竹笋炒了,炒一碟辣黄鳝,再去桃花林那边挖一壶新酿的桃花酒。
夜里,窝在自家小院儿堂屋里,就着摇曳的油灯,这日子也是极其逍遥自在的。
入了夜,李牧端了干竹笋炖的腊肉汤放在桌上之后,就赶紧收了手去摸耳朵。
随后的仲修远还有仲漫路,两人一人拿着碗一人端着菜,看着桌上不算丰富却令人食指大动的晚餐,都有那么几分期待。
三人正准备入坐,院子外却传来一阵动静。
漆黑的夜幕之下,一群人穿着黑色的披风,涌入了他们家的院子里。
李牧来不及惊讶,就认出了闯入他院子中的人,是鸿叔那边的人。
“怎么?”李牧向着门边走去,进了他院子中的二十来个人,却全部都涌进了他家的堂屋。
神秘兮兮地关了门之后,众人把李牧还有仲修远等人围在中间,站成了一圈。
为首的依旧是经常给李牧送东西来的那些人,不过这一次,他脸上的神色颇为严肃。
没等李牧再开口询问,原本站在李牧面前的两人,便恭敬的向着旁边退去,露出了原本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孩子。
那孩子七、八岁的模样,身上同样穿着一件黑色的厚披风,斗篷下稚嫩的面容,在这一群全都是成年男人的队伍当中,显得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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