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喜欢这画,故意做出这忍痛割爱的模样,结果却只是让他看得着摸不着。
“无妨无妨,明天你说不定就赢了。”马毅嘻嘻笑着。
一旁的金钱钱翻着白眼,心都已经偏向了仲修远这边,“你别和他赌了,你赢不了的,你要喜欢这东西下次我遇见好看留了的送你。”
金钱钱是大方,仲修远却有些无法止渴。
他是喜欢书画这些东西,但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可是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他的胃口已经彻底的被吊了起来,此刻再让他放手,他也着实有些不舍得。
就好像这喂到了嘴边的佳肴突然又被撤走,即使是肚子不见得有多饿,嘴上那也是要馋的。
“对了,你这桃花酒酿得不错,我走的时候送我两壶,下次如果还有好话,我倒是可以让你再看看。”马毅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桃花酒,眼中带着几分赞赏。
随后两天,两人几乎是天一亮就在院子里摆了桌子开下,几天下来,仲修远学得快,可是棋艺依旧不如人。
若是让这人在战场上和他比领兵打仗,他有千千万万的信心,相信自己必然能够把对方轻易拿下击败。
可这围棋他小时候家里请过师傅教过,后来他一直在军营当中,围棋也就落下了,如今他虽然一直暗中琢磨着对方的棋路,但到底还是有差距。
仲修远一连输了三天,他自己倒是输得起,旁边那石老板几人却是一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直嚷嚷着什么山野村夫还妄想长出凤毛。
眨眼间三天的时间过去,眼见着又到了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一局棋结束时,仲修远不再落子,“在下甘拜下风。”
以己之短,博己之长,输也就输了。仲修远输得坦然,只是微微有些遗憾。
他喜欢这画,一方面是因为这画确实画得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些着迷那画中的景色。
那画中是层层叠叠的山脉,但细看之下,却会发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山脉中,有隐隐约约的人家与炊烟在。
这画自然不是画的他们这山,但却与他与李牧在山中这个家有些相似之处,隐于山中,悠然而自得。
“早些认输不就好了。”石老板凉凉说道。
马毅不以为然,他倒是有些喜欢仲修远。
他倒是看得出来仲修远是费了些力气在这下棋上,若是给他一两年的时间让他在这上面专研,那时他未必还能赢得如此轻松。
与仲修远有了了解,那马毅倒是少了几分戏弄的心思,多了几分想要结交的真诚,“我之所以敢夸下海口,那也是因为耍了心机,你不必介怀。我看得出来你对下棋并不精通,但我觉得若是你能够细心专研,多些时日,想必胜我也不在话下。”
仲修远抱了抱拳,他有自知之明。
“大人大可不必如此贬低自己安慰他,这么一个山野村夫,又哪里能和大人的天资卓越比?”石老板笑道。
提着鸭子回到院子的李牧,静静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听着那石老板一次又一次的奚落,李牧走上前去,站在了仲修远的旁边。
“你回来了。”仲修远看向旁边的李牧,这几日他一直顾着下棋,都有些冷落了李牧。
“这棋怎么下?”李牧声音低沉。
仲修远欲收棋子的手一顿,“你不会?”
围棋在两国都十分兴盛,仲修远到没想过李牧会不会下。
“怎么下?”李牧又问。
“怎么你也想要赢我这画?”坐在一旁惬意地喝着桃花酒的马毅,见李牧盯着自己放在手边的画筒,笑了。
这山里头没有了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勾当,他又找着了能看懂自己喜欢的画的人,还与人下了几天的棋,喝了佳酿,当真是心情极佳。
他看着李牧时,眼里都带了几分喜欢。
仲修远想着给李牧解释,可围棋这东西规矩也不少,一时间倒也有些说不清。
“那怎么算赢?”李牧看出仲修远的为难。
“围棋围棋,围而吃之,最后剩在棋盘上的子多的人,那自然就是赢。”马毅替仲修远道。
“最后剩在棋盘上子多的就赢?”李牧幽幽确认。
“对。”
围棋本不是这么个下法,围棋围的是空而不是围子,但和一个不会下的人说这些,显然没用。
李牧点了点头,在那马毅的对面坐下。
他从棋盘上选了一盒棋子,放在自己的面前,又淡然看向那马毅。
见李牧这初生牛犊真的要与他下棋的模样,马毅微愣之后,也笑着拿了自己的棋盒过去,“你是黑子,你先。”
“大人何必与这样的人下,他明显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楞头青,与他下棋不过是浪费大人的时间。”石老板本来还琢磨着这马毅在山里已经住了三天,该是时候请下山去了,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出口,李牧就又坐下来了。
李牧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
李牧是不会下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的棋子东一下西一下的放,似乎是摆在棋盘上就行,完全就没多想过。
那马毅摇了摇头,颇为无奈,这手上的手段也就放缓了些,似乎没想给李牧难堪。
一开始众人都笑着,但下着下着众人就有些笑不出来了,等这一盘棋过了三分之二后,众人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一股极为诡异的表情。
等时间又过去半刻后,李牧对面坐着的那马毅,脸上已经是青筋暴跳,冷汗直流。
而站在李牧背后的仲修远,此刻却是已经笑魇如花,黑眸都氤氲出了几分薄薄的水汽。
他不得不抬手捂嘴,这才抑制住自己溢到了嘴边地笑意。
众人如此,倒不是因为李牧突然大展神威变得会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