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绫认得对方就是自己那见过不多次的二舅母,她比较敏感,分明就从对方打量自己的神色中看到一丝虚假。
何况她哪里是长大不少,分明就有些发育不良。
她不由想起之前施明雀所说的,二舅与二舅母打算将她接进施家的事,心头微沉。
“二舅母!”她还算有礼的喊了声,微抿的小嘴昭示着她的心情并不轻快。
施二夫人继续看着宗绫,看似心疼道:“阿绫这些年该是吃了不少苦吧?当初那个明艳的小姑娘,如今……”
当她看到外头骑行而过的秦洬时,话语停住,眸色微变。这才想起这是秦洬出入王府必经的南康街,登时看宗绫的目光就有那么些意味不明了。
宗绫不用回头,也知对方定是看到了路过的秦洬,大概是也觉得她将医馆开在这里是别有目的吧!
可她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只问道:“不知二舅母来找阿绫所为何事?”
施二夫人:“刚才舅母就与阿绫的两位姐妹说过了,阿绫当初虽犯了大错,可已受到应有惩罚。舅母与你二舅谈过,任阿绫这般在外头磋砣也不是办法,实在是可怜的紧。咱们施家终归是你如今唯一的一家亲人,岂能再绝情的对你不管不顾?瞧瞧你这瘦弱的模样,真是越看越不忍心。”
大概是不喜她还打秦洬的注意,施二夫人的语气隐隐冷了些,虽不明显,却足够让宗绫发现。
宗绫道:“阿绫并不可怜,阿绫如今也有家人,劳二舅二舅母挂心了。”
施二夫人在来之前本来还有些犹豫,如今看到秦洬路过之后,她更是坚定了要宗绫离开这个医馆的决心。
于是她便道:“所谓血浓于水,无论你在外头结交的人与你感情多深,你身上留着的血一半是咱们施家的,没了宗家,咱们施家就该担起监护你的责任。”
语中透着一丝强硬,分明就不打算给宗绫回绝的余地,直接把长辈的架子搬了出来。
施二夫人也看的很明白,这医馆的几个丫头,包括宗绫,也都是有眼力的聪明姑娘。都看得出施家既然决定将宗绫接回,就由不得她拒绝。
宗绫虽心有不快,可也知任性不得。若施家人是真心想管她倒好,若是有目的,那就由不得她想如何便如何,免得拖累了柳蓝玉她们。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二舅母且让阿绫考虑个几日。”就这么依了也实在是不甘心,毕竟她是真的不愿进施家。
施家人对她来说比秦洬好不了多少,当初想弄死她,逼的爹娘不得不自刎抵命救她的就是他们。
其实无论是施家人,还是秦洬,她都不该怨的,一切都只是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罢了,害死爹娘的是她自己。
可他们的存在却难免让她觉得有阴影。
施二夫人也没将她逼的太紧,半真半假的与她寒暄了一番就走了。
施二夫人一走,柳蓝玉就不由愤愤道:“她果然是想用强硬的手法将阿绫接走,凭什么?”
宗绫没说话,只叹了口气从一旁坐下。
早知就不心急先一步来耀都了,如今她不想牵扯的人都牵扯了,偏偏没个可帮她的人。
不知现在跑掉可来得及?
这头几位姑娘家就着这事商议起来,那头的施二夫人回到施家直奔后花园。
这时节花开的最好,施明雀正在花园里吃着糕点赏花,挺悠闲自在。
施二夫人见到施明雀就不由嗔道:“你这丫头,怎不说她们医馆坐落的地方正是凊王爷出入的必经之路?”下面得来的消息也只说是城南,她平时出门少,若非看到秦洬,还不能发现那里就是南康街。
施明雀一听就有些不服了:“叔母又没问。”
施二夫人闻言噎了噎,没再多较真,只问道:“你二姐呢?”
施明雀淡道:“不知道。”
施二夫人转身便去了寒锦苑,就见到施明絮在亭中练习弹琴。
容颜姣好,玉手芊芊,气质娴静。弹出的琴声也是婉转悦耳,其琴艺没几个人能比。
看到自己这天仙似的女儿,施二夫人顿时只觉心情愉快了不少,自认为打动凊王爷是迟早的事。
见到母亲,施明絮收音喊了声:“娘。”
施二夫人从施明絮身旁坐下:“今日娘去了你表妹哪儿。”
“哦?”施明絮略诧异,“娘是去问表妹可愿回施家的?那她的反应如何?”
施二夫人没与施明絮说其他,只道:“过几天她自然是得进施家的,不过既然她和小姐妹们开的医馆是在南康街,那这几天,你就多去那里坐坐。”
“南康街?”施明絮很惊讶,显然也不知道宗绫她们的医馆就开在南康街。
“是啊!”施二夫人颇不是滋味道,“也不知那丫头是不是还在不自量力打凊王爷的主意。”
施明絮沉默下来。
施二夫人:“记得多去那医馆坐坐,嗯?”
施明絮:“好!”
春日的傍晚不比冬日那般寒冷,虽有微风吹过,也只是微凉。偶有昆虫的鸣叫声响起,哪怕是入夜了也能感觉到不乏生机勃勃。
凊王府悠水榭中,秦洬沐浴好换了身衣袍,披散的头发由后轻束,步伐略显散漫的沿着曲折木桥朝湖上亭中走去。
他坐在早就搁好的古琴后头抬起修长的手指抚上琴弦,如珠落玉盘的妙韵缭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