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合晓醒后天还没亮，他适应一会儿房内的昏暗，注意到顾环旭睡在身边，心跳猛地加快，说不上是心虚还是害羞，或许两者都有。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观察，顾环旭安静熟睡的样子就像一只毫无防备的小狼狗。
正是这位“小狼狗”昨晚要了他无数次，当然，他也有配合就是了。他的屁股有些难受，里面痒痒的，赤裸的肌肤也黏黏糊糊。
夜里做到累得不行，他应该没有洗澡。
他真是无药可救，竟然跟受伤的男人在医院做爱。他挪动疲乏的身子，犹豫着要不要起来冲澡，这时，顾环旭醒了。
刚刚睡醒的顾环旭略带疲惫，比平日更显男人味，他望着张合晓浅浅一笑，不好意思地说：“夜里太累了，没有给宝贝清洗，你的后面不太舒服吧？”
“还好，我正要去洗。”
“先等一下。”
顾环旭扣住张合晓的手，紧贴过来，两人近到鼻尖相触。
“你的真名也叫张合晓？”
褪去冷酷外表的顾环旭十足的温柔，张合晓于心不忍，昨晚他答应男人会以诚相待，眼下男人追问真相也是理所当然，只是……
“晓？”
“是的……”
顾环旭是给他下了什么迷药？一个变态竟然那么深情，他不过回答是的，顾环旭就高兴起来，眼里的殷切盼望是藏也不藏了。
张合晓如何抗拒得了，自昨夜起他便觉得与顾环旭已心意相通，醒来后顾环旭的态度更加深了这个想法。
“环旭，其实我——”
正当他准备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铃声打断他的思绪，他迅速起身下床捡起地上自己的外套，从口袋拿出手机只撇了一眼，就立刻挂断。
“谁打的？”顾环旭起身问他。
“啊，是推销。”
张合晓不自觉地撒谎，领导的一通电话令他心神恍惚，他已无意再说实情。
“环旭，不好意思，我想去冲个澡。”
他抱起衣物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庆幸因为距离拉远而无法看清男人此刻的表情。
张合晓洗完澡回到房间，窗帘和灯都开着，屋内明亮而刺眼，已穿好白色病服的顾环旭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向窗外。
“我让护士拿点早餐来吧。”
“不必了，你有急事就走吧。”
“我没什么急事。”张合晓连连摇头，他知道顾环旭希望他眼下该说什么，可他却说不出了，顾环旭现在面无表情甚至不愿看他。
“是么？你看起来很急。”
顾环旭话里有话，张合晓不打算再坦白，这无疑伤到他，他感到失望。
“我要休息了。”
张合晓不好打扰男人，更不敢面对男人失落的样子，只好离开医院，先回公司。
他给领导回电，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晚上下班回去，发现顾环旭还没回来，他在公司听沐思晴说顾环旭已于中午出院了。
窗外天完全黑了，张合晓没联系上顾环旭，他下楼正好碰到陆杨。
“少爷被警察带去问话了。”陆杨不紧不慢地对张合晓说。
张合晓始料未及，努力平复心情问道：“环旭被带去问话？因为什么事？”。
陆杨只是摇头，张合晓觉得奇怪，顾环旭发生这么大的事陆杨却特别平静。
“我去警局看看。”
张合晓拿着棉服外套冲出大门，明亮的车灯一晃而过，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前院。后车车窗摇下来，顾环旭在车里用眼神示意张合晓过去。
张合晓抱着外套与顾环旭并肩而坐，车里只有他们两个，暖气开得很足。
“环旭，发生什么事了？警察为什么会找你？”张合晓心中有疑，他不确定顾环旭突然去警局的原因是否跟贩卖案有关。
顾环旭竟笑了，他抿着嘴唇，眉眼间尽显寒意，“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什么——”
脑门被顾环旭扔过来的透明文件砸到，张合晓摊开文件一看，里面全是关于他的信息，从在c市某孤儿院长大，在某某学校读书，考入警校之后到公安部做刑警助理等。不仅用文字详细记录，而且还配有相关的照片。
直到上一刻都还抱着侥幸心理，不想顾环旭已全部知道，张合晓无奈合上文件。
“你都知道了。”
“你觉得你能骗的了我？”
顾环旭冷傲地抬起他的下巴，彰显游戏获胜者的姿态，张合晓自然败了。
“那关于人口贩卖的案件？”
“你倒挺卖力，你一个月能拿多少钱？”男人讽刺他道。
“我又不是为了钱！这是我的工作，我的职责。”
张合晓攥着外套，指尖发凉，男人拆穿他的身份后不断对他挖苦嘲讽，他仿佛坠入深不见底的冰窖。他欺骗顾环旭，他感到内疚，可他怎么也说不出抱歉的话来。
', ' ')('“如果我就是贩卖案的主犯，你打算怎么办？”
顾环旭装作轻松地问，他快要无法忍受，他爱上欺骗他的人，处于自我憎恨中。
良久，张合晓回道：“会让你自首。”
男人笑了笑，没再说话。
张合晓几乎一夜没睡，图穷匕见，他却联系不上领导。
现在该做什么，他想他应该跟着顾环旭。
他拉开卧室的落地窗，发现院内停着一辆陌生的轿车。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竖起耳朵，客厅果然传来交谈声，好像是顾环旭和一个男人。
他扶着木梯蹲下脑袋向上探，瞧见顾环旭跟夏熠铭面对面站在客厅中央。
“你不能这么对我！”
夏熠铭情绪激动，猛地扑进顾环旭的怀中，顾环旭没有推开他，任由对方搂着他的脖子。
他们在干什么？凑得那么近都快要亲到了。
顾环旭侧头对着夏熠铭说着什么，两人互相耳语，张合晓完全听不清，他浑身不自在，很想立刻冲到两人中间。
这时，口袋的手机嗡嗡响，张合晓看到是领导的电话一个箭步回到卧室。
“什么？！主犯是周孟华？”
“对，人已经拘留待查了，还要多亏你提供的资料对案件的帮助很大。不过周孟华还有一个同伙。”
“不会是顾环旭吧？”
“不是，是一个叫夏熠铭的男人，二十多岁，其实当年局里已经怀疑他，申请调查一下来，夏熠铭就跑到国外了，导致案件的近展一度中断。据我们的调查，夏熠铭能拿到国外的绿卡少不了顾环旭的帮助，不排除顾环旭窝藏罪犯的嫌疑。”
张合晓立刻说：“夏熠铭现在就在顾环旭常住的房子。”
“哦，我们已经知道了，顾环旭愿意协助a市的公安逮捕夏熠铭。”
张合晓大吃一惊，同时觉得疑惑，如果顾环旭之前帮助过夏熠铭逃脱，如今又为什么要帮警方？难不成顾环旭已被逼到这种地步了？
“对不起领导，我暴露了，顾环旭已将我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
“小张啊，你能在顾家那坚持这么久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派人过去跟顾环旭调和，你到时就能回来了。”
“谢谢领导。”
张合晓如释重负，一头栽进被窝。他无数次的期望顾环旭跟贩卖案无关，事实似乎如他所愿，这样他也能安心地离开吧。
张合晓已经五天没见到顾环旭，陆杨告诉他顾环旭是去外地出差，可去了哪里去多久陆杨不愿意说。他鼓起勇气给顾环旭打电话，对方根本不接，信息也不回。
陆杨当他是个透明人，不主动理他也不撵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他可以直接离开，但他想在离开前在见见男人，跟对方道歉，甚至奢望继续跟男人在一起。他向来一根筋，不见到顾环旭决不罢休。
等了九天，顾环旭终于回来了。张合晓正好在前院帮佣人浇花，他放下水壶，一溜烟跑到男人面前。
顾环旭脱下大衣，干净俊郎的脸上掠过诧异。
“你还没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张合晓感到一阵冷颤，低声道：“我有话和你说。”
“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顾环旭与他擦肩而过，把大衣往沙发一丢，转身上楼。张合晓跟在后面，一直跟到卧室，男人不耐地回头瞪他。
“你听不懂我的话么？”
“抱歉。我利用了你，骗了你，是我不对。”
“你都看着我去警局了，现在又来道歉？”
“那天我本来是要跟你坦白，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要说领导的一通电话让他改变主意？这不是更加让顾环旭生气，找不到合适的解释，张合晓心乱如麻。
“张合晓，我看你胆子很大嘛，身份都暴露了还敢待在这儿。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
查出张合晓的真实身份时，顾环旭甚至不觉得气愤，如果没有张合晓，他或许很难如愿见到周孟华被捕。
不过经过这么多天，顾环旭还是无法接受，他给过张合晓机会，而张合晓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直到最后事情完全败露才连忙跑到他面前，做这种像例行公事一样的道歉。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是有情可原，既然你早就查到我为什么不直接揭露？”
张合晓迫不得已的模样，足以让顾环旭感到愤怒。
“所以，你不走还想要什么？身份是假的，离婚手续还需要办？”
张合晓感到沉重的无力感，他知道自己无法得到顾环旭的谅解，他低头垂目，“我会走，我一直等着就是想见到你跟你道歉。”
张合晓心不在焉地整理自己的衣物，没多少东西，却一直弄到晚上。他心想明天一早再走吧，反正今晚他也是一个人在这间卧室，只是偷睡一晚上不至于会被男人拎出去。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顾环旭
', ' ')('就满心的自责和痛楚，一味的让男人理解自己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可他还能做什么？
明天就要离开了，难不成他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表白？顾环旭一定不会相信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这儿，然后把顾环旭忘了。
张合晓起得特别早，他想趁大家还没起床悄悄离开，他轻手轻脚提着行李箱下楼，没想到在客厅撞到顾环旭。
顾环旭穿着灰色的高领毛衣和牛仔裤，窝在沙发里看书。张合晓本能地往回逃，顾环旭回头叫住他。
“签字。”
“这是离婚协议？”
张合晓翻阅顾环旭递给他的一打资料，离婚协议的后面还附着一些文件，是关于财产的说明。
“既然你非说身份证是真的，那就走个流程签字。放心，我会给钱，这些钱你一辈子都花不完，就是回去包养几个男人也是错错有余。”顾环旭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我不要钱，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张合晓跳了起来。
“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张合晓一阵愕然，顾环旭是把多少的鄙夷和不屑用在他身上？他突然想到顾环旭和夏熠铭曾在客厅亲密地拥抱，想要说的话如洪水喷涌而出。
“你是无法原谅我，还是因为夏熠铭被抓才这样？”
顾环旭整个脸都变了，阴郁得吓人。
觉得自己的话正中下怀，张合晓自嘲地笑了，他垂头丧气地继续说：“果然是这样，你想跟夏熠铭和好，结果被我逼成这样只能把夏熠铭供出去，不是吗？”
顾环旭一言不发，他直勾勾地盯着张合晓，张合晓惊诧于他眼中的悲伤，却读不懂里面的含义，刚才的气势也因顾环旭莫名的伤感而消逝。
“你说我是为了夏熠铭？”
“还能为什么。”张合晓不解地问。
夏熠铭在国外犯事已穷途末路，一心想求顾环旭复合，不过是为他的钱。顾环旭无法原谅夏熠铭，不是因为爱，他对夏熠铭已没了感情，甚至懒得去记恨、去可怜。
他爱上张合晓，但他同样无法原谅，他给张合晓机会期望对方能跟他坦白，希望张合晓也一样爱他，可事实并不是。到现在张合晓还认为他是为了夏熠铭，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得张合晓留恋？
“夏熠铭曾骗过我，如今他被我亲手送进监狱。而你呢，可比他幸运得多，我只要你从我眼前消失。”
他一刻也不想见到眼前的人，他将笔用力甩到桌面，“啪”的一声，张合晓惊得肩头一颤。真是作柔弱的好手，把他骗得团团转竟开始掉眼泪，他不去看张合晓，将头侧向门外。
张合晓连忙把眼泪擦掉，他双眼模糊，鼻尖发酸，心脏狂跳不止。他攥紧手中的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推着自己的行李箱故作镇定地走出顾家的大门。
真丢人，不过没什么大不了。他吸吸鼻子自我安慰，他离开了那个变态，开始新的生活，前方一片美好。
他看不太清路。
不听话的眼泪流个没完，他在寂静的十字街口无声地跺脚，鞋底与水泥地磕碰的声响都让他气恼。
他哭了一会儿，慢慢通气的鼻腔吸入清晨新鲜的空气，心肺畅通许多，他裹紧脖颈的围巾，朝着人行道走去。
1年后。
高铁抵达a市，张合晓恍如隔世，他在c市继续原来的工作，不知觉已经一年了。
前段时间顾环旭的堂姐顾芝雪不知道从哪得到他的联系方式，顾芝雪邀请他参加她的婚礼，张合晓委婉拒绝。哪想顾芝雪不达目的不罢休，通过电话和微信软磨硬泡，张合晓快被烦死，最终抵不过只好答应。
他不想跟顾家再有任何交集，自然提不起兴致，他慢悠悠地走出高铁站，在如潮水的人流里一下跳出一个人来。
顾芝雪竟然一直在高铁站等他，因为她一直问张合晓到哪了，所以有把车次告诉她。
“这是要去哪？”张合晓好奇地问。
“去吃饭呀，一些剧组里的人正好在附近。”
“我就不去了。”
“哎呀，走吧走吧，多你一个人不多。”
张合晓被顾芝雪推上了车。
“你只背了一个包吗？”
“嗯，只待两天不需要带什么。”
“既然来了就多玩几天嘛。”
顾芝雪是个身材高大的女性，个性热情，自来熟。张合晓在顾家时跟顾芝雪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顾芝雪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她是个导演，曾不止一次让张合晓参演她的戏，张合晓只当她是开玩笑。
张合晓跟着顾芝雪来到一家昂贵的中式餐厅，包厢里偌大的餐桌上只坐了七个人，三男四女。
“顾导终于来了，该上菜啦。”
“别急呀，不是还有人嘛。”
张合晓在比较靠里的位置坐下，顾芝雪将他和在坐的人互相介绍，他旁边的单马尾女生兴奋地瞧着他，问道：“你是演员吗？”
', ' ')('“不是。”
张合晓摇摇头，顾芝雪见女生还想问，立刻拍手打断，笑呵呵地说：“小雨，跟我去拿点酒呗。”
顾芝雪跟女生出去后，张合晓谁都不认识，便在一旁默默地喝茶。
不一会儿，有人从外面拉开包厢的门，以为是顾芝雪回来了，张合晓抬头一看，手里的茶杯差点滑掉。
顾环旭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进包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