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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林钰脸上一片茫然。他坐在床边，两条胳膊松弛地垂落在膝盖上，手指轻轻覆盖在那只旧八音盒上。
冉辰以为他没听清，便重复道：“我问你，你平时也要忍受这种污言秽语吗？”
“我？”林钰好像没听懂，“为什么？”
“你室友那样说你，你都不生气……”冉辰愤怒地说到一半，突然灵光一动，诧异地问，“那是你室友对吧？”
林钰懒散地“啊”了一声，靠在床头无精打采道：“他回来了啊，好吧……”他猛地抬起头：“冉哥，今天可以先回去吗？”
“什么？”冉辰错愕地被林钰拉着胳膊，连拖带推地送到了楼下。林钰说：“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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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辰直到回家都是蒙的。他回忆着林钰“赶”他走时的表情，没有笑也没有生气，看着像是在骸骨上套了一层皮套的妖怪，美丽怪异。他不由得抖了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翻来覆去，他还是给林钰发了条消息道歉：对不起，我有些自说自话了。擅自去了你家，还对你的生活环境指手画脚，下次不会了。
直到冉辰疲惫地阖上眼皮，林钰都没有回复。第二天早上冉辰驮着一身倦骨，吱呀吱呀地将自己赶上工位。那之后他发信息林钰也都没有回复，他告诉自己林钰大概是太忙了，于是便暂时不再踏足蛋糕店或是酒吧了，像过去那样用工作埋没自己的神经。
小半个月过去，冉辰一直都是死气沉沉的，连一向苦哈哈的助理都开始摆出一副老妈子担忧的表情问：“冉总，要不您休息两天吧。”
“没事，我有分寸。”冉辰捏了捏眉心，“今天先下班吧。”
助理看着他有些虚浮的脚步，还是没有多嘴。
回家路上十分不顺，冉辰被第不知道多少个红灯拦在路口时，靠在椅背上深深叹了口气。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的一排小白狗玩具——楚天依的行李在分手第二天就被他打扫干净了，下决心和林钰稍微拉开距离的两周后，那几只小白狗却依然坚强地黏在他的车里。
冉辰不是个尤其主动的人。一次就算了，接二连三地被林钰无视了联系，自然不会再死皮赖脸地追求对方。
这会儿小白狗圆溜溜的眼睛隔着一面镜子望着冉辰，似乎在控诉他的三心二意那样，看着竟有些委屈。冉辰挠了挠头发，车头转了个方向往酒吧开去。
已经入夜，酒吧里鱼龙混杂。林钰不在，而是一个冉辰没见过的生面孔。冉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转身就打算离开。
“冉哥。”
冉辰一回头就看到林钰背着书包站在店门口，嘴里哈着白气，模糊了他精致的五官：“果然是你，我刚下班就遇到你，运气真好。这么晚了，是来喝酒的吗？”
“不是。”冉辰回答，“……好久没来了，想着来看看你。”
“来看我？”林钰笑了起来，“我以为你是不太想见到我了。”
“我没有，就是……”冉辰心里有点不舒服，下意识反驳道。说到一半，他发现自己的确无法反驳，只好硬着头皮说，“就是最近太忙了，抱歉。”倒也不全是假话。
林钰摇了摇头：“没事。”也不知道是在指冉辰说的“太忙”，还是他说的“不想见”。
“我送你？”冉辰问。
“不用了。”林钰说，“你还是别来我家了，太乱。”
冉辰当然知道他说的不是整洁不整洁，十分不是滋味儿。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又合上嘴，思索片刻后拉着林钰上车：“乱就乱吧，你不是说你会搬出去吗？别纠结了，我送你吧。”
“……好。”林钰说完便沉默了下来。
一路上沉寂得可怕，直到又到了林钰家的弄堂口，林钰才开口：“你会送我到楼上吗？”
“嗯。”冉辰披上外套，下车率先走了两步，“都说了你可以依靠我的。”
林钰愣神片刻，笑着牵住冉辰的手，靠了上去：“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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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辰坐在林钰家的床上，林钰的室友似乎没有回来，空气中的怪味儿淡了些，却依旧让人不适。
他开始有些后悔，本来和林钰拉开距离是件好事儿——他承认自己在信誓旦旦地让林钰依靠自己后，又有些犹豫了。那天回去后，冉辰仔细想了想，才回想起来这股怪味儿是什么。他以前出国时曾被人拉着吹的叶子就是那种难以言喻的臭味。林钰陷入的麻烦似乎比他想得大更多。理智告诉他远离这个人，不要让自己也成为麻烦的一部分。
可是当他看到林钰时，离开的脚步又退缩了。林钰的笑容是暖的，手心是软的，落寞的神情也是令人想要呵护的。以至于他无法不去爱屋及乌地喜欢上林钰的麻烦，同时也想成为他的麻烦。
“吃过晚饭了吗？”林钰端着两杯热水走进来，“我打算做晚饭……我室友他今天不回来，要一起吃吗？”
“啊，好。”冉辰站起来，撩起袖子，“我帮你打下手。”
“那你
', ' ')('帮我洗一下菜吧。”林钰说。
巴掌大的厨房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冉辰光是洗菜就得占据大半个灶台。水池除去几个烟头痕迹倒是干净得很，让冉辰勉强好受些。
也许是看出他的窘迫和嫌弃，林钰抿了抿唇道：“你工作很累吧，要不还是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哪里的事儿，我就是看看你这水龙头哪边是热水。”冉辰摆摆手。
“要热水的话可以用水壶里的，应该还有些。这个水龙头是不出热水的。”林钰说。
冉辰干笑了声，打开水开始冲洗菜叶子。绿油油的菜叶子被他一片片掰开，冲去污垢。察觉林钰惊讶的神情，冉辰乐得笑出了声：“怎么？看不出我还会做家务吧。”他抖了抖篮筐里的水，“和前男友住的时候，他五谷不分六体不勤的，家务就全落我身上了。”
“哦……”林钰淡淡应了声，便没多话了。
冉辰内心懊恼，想说之前看林钰对同性恋包容度明明挺高的，怎么突然就这么封建。他坐立不安地在厨房又转悠了会儿，在第三次挡着林钰拿酱料时悻悻地回了小餐桌旁。这屋子看着就跟假冒伪劣吉卜力动画里的小屋子一样，没有华丽的墙纸和欧风的家具，只有小。冉辰蜷缩着双腿将自己挤在沙发和餐桌之间。
餐桌上摆着个烟灰缸，还有几包一看就不太妙的东西。冉辰盯着看了两眼便撇开了视线，抓着自己的膝盖眼观鼻口观心。好在林钰没让他久等，一盘热菜上桌，还有一人一碗雪白的光面。林钰坐在他身边：“吃吧。”
冉辰看了他一眼，便开始低头嗦面，一时间小屋子里只能听到吸溜吸溜的声响。饭碗很快见底，冉辰摸了摸肚子。
“冉哥，你觉得我是同性恋吗？”林钰问。
“嗤——”冉辰捂住嘴才没吧粘在牙上的菜叶子喷出来，他一边舔牙一边消化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你说啥？”
“如果你不觉得我是同性恋，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林钰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疑惑不解地继续说：“难道不是喜欢我吗？”
冉辰错愕不已，一时间竟说不出话。他看到林钰缓缓抬起头，眼中含泪：“不是想从我身上得到回应，才对我说让我依靠你吗？”
“不是……”冉辰下意识想要否认，却无言以对，最终只能沉重地点头，“我是喜欢你，但是……不是有所图的。”他想到那天林钰室友说的话，突然明白了林钰为什么这阵子都对着自己爱答不理。他艰难地开口解释：“也不是……不是想要对你……”
“没关系。”林钰打断了他的话，靠在沙发上，“我想过了，冉哥好像就没关系。”他这么说着，手指悄悄缠绕上冉辰的手腕，白皙的手指像是什么软体动物缓缓绞杀猎物那样嵌入冉辰的指缝，惹得冉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钰缓缓靠近冉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他说：“嗯，靠得这么近也没关系。就算是……”他的嘴唇轻轻碰了碰冉辰的，似乎是确认了什么，他点点头，“接吻也可以。”
冉辰向后退了一大步。林钰和他还牵着手，被他扯得顺势落进了冉辰怀里，一股清新的洗衣液味道便充斥了冉辰的臂弯。他听到林钰说：“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林钰的手环在冉辰背上，就如同一个多月前冉辰半梦半醒的幻境那样抚摸他的肩胛骨。他的声音像是喝醉了一样粘稠迷离：“告诉我吧，我是不是爱上你了？”
“冉哥。”
这句话像是一枚落在死水里的石头，打通了湖口。冉辰终于从错愕中惊醒，猛地推开林钰，握着他的肩膀隐忍道：“你、你不用这样。”
“这样？”林钰歪过头，“冉哥是喜欢我的吧，我也想要回应你的喜欢……这难道不是说明我喜欢你吗？”
“你……你再想想清楚，这不是玩笑。”冉辰低下头，不敢看林钰的眼睛，更不敢去看他的嘴唇。
“那你要帮我确认吗？”林钰吻了冉辰的额头，帮他理了理头发，又拉着冉辰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向后倒去。他躺在狭小的沙发上，不得不曲起腿架在沙发背上：“看看我的心里。”
冉辰咽了口口水，手掌从林钰的胸口缓缓向上，珍重地捧着他的脸，俯下身。他含住林钰的嘴唇，像在吃棉花糖那样吮咬，仿佛稍加用力，就会化掉一样。一吻过后，林钰的唇瓣变成艳丽的玫瑰色，轻轻喘着气。他舔了舔嘴唇，笑着用小腿蹭了蹭冉辰的肩膀：“嗯，我应该是喜欢你的。”说着他就扯着冉辰的衣领，又啄了他一口。
“小、小钰！”冉辰脑子都快炸了，他激动地搂着林钰，晕乎乎地靠在他胸口，“你、你真的……”
“冉哥你还不信吗？”林钰牵着冉辰的手往下，摸到他炽热的部位，勾了勾嘴角，“想不想确认一下？”
冉辰被他勾引得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咗了自己一口，快三十年白活了，被一个不到二十的小鬼诱惑得团团转。心里这么想，身体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沉了下去，跪在沙发边“确认”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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