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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
“嘟——”
“嘟——”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你所拨打的……”
在第四次电话以忙音结尾后,冉辰终于有些心慌了。
他从祝歌家离开后,先是被如泄洪般源源不断的工作将所剩无几的精力洗劫一空,后是各种应酬应接不暇。等他终于有空联系林钰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先是给林钰发了条微信,说想见面谈谈,林钰没有回复。接着就是现在这样,手机关机信息不回。他急得抓耳挠腮,心底又有些说不出的烦躁。他绝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片面之词去怀疑林钰,可是祝歌的话又切切实实在他心里埋下了一个坎儿,不跨不行。
犹豫再三,冉辰决定去林钰家看看。冉辰站在门前,脚下是一滩污水。林钰家没有门铃,铁门一推就会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运气不好还会落一头灰。冉辰敲了敲门,发现手背上湿乎乎的一片,居然是一层暗红的液体。他心下大骇,凑在鼻子便问了问,并不是血的味道。他松了口气,眉心紧皱成一个“川”字,喊道:“小钰,你在吗?”
这天运气还行,林钰的室友似乎不在。平时要是他敢这么喊,那室友准得提着锅铲出来跟他“讲讲道理”。冉辰又敲门问:“林钰,林钰?”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他的小男友,不一会儿他听到从门内传来了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心中的担忧愈发浓烈,他用力拍了几下门,敲得楼道里都回荡着哐哐作响。隔壁邻居不耐烦地探出头来,那是个眉毛上贴了创口贴,一脸地痞流氓相的青年:“吵什么吵,嫌嗓门太大我帮你缝上啊!”他还想说什么,看到一脸凶相的冉辰,瞬间就闭了嘴。他焉不拉几地往屋内退了半步,“啧,声音大了不起啊……操,你干什么?!”
冉辰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一手扒在门上,笑容“和蔼可亲”地对那小青年咧了咧嘴:“你好啊,我朋友住在隔壁,你能让我从你这儿翻过去不?”
“什么?!”小青年大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冉辰懒得和他废话,便编了个谎:“怎么?还是说你替他还钱?”
大约是因为他长得太像那么回事儿,小青年咽了口口水,老老实实地退到门后:“你、你别乱来啊,我可不想隔壁发生命案。”
“行,我有分寸。”冉辰大步流星穿过客厅,所幸林钰家的窗户没上锁,他晃了晃窗台确认足够牢固后便一跃翻了进去。他轻轻落地,没发出太大声响。他放低声音喊了句:“小钰,我进来了昂。”
他环视了一圈,没看到林钰的身影便擅自进了卧室。看到里面的场景后,冉辰瞳孔一缩,跪在床边:“小钰,你怎么了?”
林钰紧闭着双眼侧卧在地板上,被子落了一半在地上。他面颊通红,额头滚烫,鼻息粗重,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一看就是烧坏了。冉辰急忙把他抱到床上,裹紧了被子。他叫了救护车,去厨房拧了条湿毛巾盖在林钰额头上:“小钰,听得到吗?”
“嗯……”林钰艰难地掀开眼皮,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鼻子里哼哼着气音不回答。
冉辰翻箱倒柜,除了一个上锁的抽屉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退烧药,只能急得团团转。他听到林钰痛苦地说:“水……”便焦急地接了杯水过来,将林钰抱在怀里小口小口喂着。
大约十多分钟后——冉辰感觉过了一个世纪,救护车鸣着笛到了楼下。冉辰在隔壁那小青年惊恐的眼神中跟着担架通过走廊,上了救护车也一直握着林钰的手。好在一路畅通无阻,到医院检查了一下便发现林钰似乎是因为劳累过度压力太高导致的高烧,打了个退烧针,热度便退得差不多了。
冉辰买了些水果,回来时林钰躺在病床上,纤细白净的手腕上插着根输液管。他本来就瘦,穿着T恤浸泡在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里的模样单薄脆弱,让人不难联想到电视剧里余名不长的悲剧角色,十分适合染上死亡的颜色。冉辰不重不轻地给了自己一掌,呸了两声坐到床边。
“冉哥……”林钰的睫毛扑朔,缓缓支起眼皮。他微笑着说:“你来看我啦……”
“嗯。”冉辰鼻头一酸,将水果放在床头,“我给你买了点吃的,要是一会儿有胃口了就吃点,垫垫肚子吧,”见林钰打算爬起来,他赶紧让林钰躺回去,“你先躺着休息吧……”
“啊!”林钰小声尖叫,似乎是不小心碰到了输液的那只手,被针管扎疼了。冉辰立马心疼地跪在床边,拢着他的手呵了两口气:“手这么冷,我帮你暖暖。”
林钰欲言又止,羞涩地眨了眨眼。他还有些低烧,脸颊红扑扑的看着就像摄人心魄的妖精,勾得冉辰心里毛毛的。他曲起手指在冉辰手心里勾了勾:“不止手上冷,身上也冷。”
冉辰心领神会,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将林钰搂在怀里:“这样呢?还冷吗?”
“还冷……”林钰往他怀里缩,像只冬日里靠在暖炉旁取暖的猫,束缚地舒展浑身筋骨。他脑袋枕着冉辰的胳膊,一双湿漉漉的眼
', ' ')('睛盯着冉辰削利的下颚线,亲了一口:“嘴巴也冷。”
“你也不怕感冒传给我。”冉辰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低头亲了林钰一口。小猫仍不知足,张开嘴就去勾他的舌头,含他的嘴唇,冉辰只得一一满足他。两人亲得又缓又纯,嘴唇像是通了磁一样彼此吸附着。冉辰抵着林钰的额头,他气息紊乱:“行了,病人就别整这些幺蛾子了昂。”
林钰不满地撅了噘嘴,却还是乖乖作罢。
冉辰摸着他的后脑勺,额头抵着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林钰:“这两天怎么手机关机?找都找不到你,急死我了。”
“……没什么,就是太忙了。”林钰眼皮渐渐沉下来,“我困了。”
“好吧,晚安。”冉辰拿他没办法。他轻轻拍着林钰的后背,直到怀里的小男友呼吸逐渐平稳,才悄悄从床上爬起来。他翻出刚才仓促从林钰家拿出来的手机,按了两下没开机,似乎是没电了。
从护士那儿借了个充电器,手机有密码。一开机,手机便传来一阵收信铃声,吓得冉辰急忙将手机塞进怀里。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到林钰还再睡,松了口气。他打开手机一看,密密麻麻的短信淹没了手机屏幕。
“这都什么啊?”冉辰皱眉。他试了试林钰和自己的生日,都没有解锁。不过好在手机是几年前的款式,他抓着林钰的手按了指纹,便成功解锁了手机。收信箱里一片狼藉,触目惊心的几百条短信用各种污言秽语辱骂林钰,说他是婊子、是卖屁股的妓女。
冉辰感到胸闷,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一条条删除这些看似来自林钰同学、甚至是不认识的人的短信,删到后面力不济事,他举起手机,却在砸下来前收住了手。他拿了支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只是嚼着干瘪的烟头,鞋跟在地上焦躁地点着。
他突然想到林钰家铁门上涂着的一层暗红的漆,想来是那些人泼上去的。
他自言自语道:“怎么不肯告诉我呢?”说完这句话,他想起来自己才是那些人所谓带着林钰进入纸醉金迷世界的“金主”。他懊恼地握紧了拳头
冉辰出了病房,坐在椅子上一条条翻阅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话语。这些信息几乎都是三天前开始发到林钰手机上的。他发现很多人并不是第一次给林钰发短信了,很多人在三天前都是林钰的“好朋友”,他们会发信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甚至还有人悄悄对林钰抱有好感。
冉辰突然觉得很恶心,他捏了捏眉心,拨出一个电话。对面很快接起,冉辰说:“帮我个忙,一会儿我发些东西给你,你帮我查出来都是谁在搞事。嗯,谢了,下次请你喝酒。”对面说了什么,冉辰苦笑一声,“行,那就吃饭。”
挂断电话后,冉辰望着门内深深地叹气。
老金没让他久等,约莫半小时就带着一个漂亮青年来了。他打量着冉辰苍白的脸色,打趣道:“好久不见,白了不少啊,终于学会好好涂防晒霜了?”
见冉辰只苦笑,老金也没再继续开玩笑了。他收敛起嘻嘻哈哈的嘴脸,对身旁的青年柔和道:“老婆,老冉还认识吧?我哥们儿,现在遇到点麻烦,刚才给你看的那些,查得出来不?”
秋水(俗称老婆)眨了眨那对暗含秋波的杏仁眼,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他拉着老金的袖子,在他脸颊印了一个吻,转过头来看向冉辰时眼里的波光粼粼已经尽数敛去,“东西我看到了,换个地方谈吧。”
冉辰点头,不放心地又看了眼门内的林钰。老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担心。有我陪着,没人敢拿他怎么样。”冉辰得到老金的允诺,这才放心跟着秋水离开了医院。
跟着秋水到了他的工作室,冉辰盯着桌面上一排排开的电脑屏幕:“能查得出吗?”
秋水调出了林钰大学的论坛,鼠标滚了几下就找到了那条议论校草私生活糜烂的帖子。据知情人士透露,林姓校草平日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夜夜踏足风月场所,出卖色相换取金钱。最近找了个金主,日子过得愈发纸醉金迷。帖子下面附了几张所谓林钰在酒吧出卖色相的照片。
冉辰额头青筋暴起,他一眼就看出那不过是林钰在打工时的照片。他深呼吸,忍住怒气往下继续看。
一开始这帖子默默无闻,并没什么人理会。发出来一天后才被人疯狂顶了起来,先是一些看不惯林钰的人开始调侃校草这皮相能换几个钱,后来许多不明事理的人开始仗着人多势众声讨林钰这种不检点的行为,最后在一个自称是林钰老乡的人的爆料下,林钰家境贫寒的事实被曝光出来,成为了他卖身求财动机的“实锤”。一些“昔日好友”也站了出来,开始细数林钰平日里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或是换了件衣服,或是手机的型号。
冉辰觉得可笑,他手里还握着林钰那只旧手机。他声音低沉:“行了,帮我把这些人的地址都查出来吧。”
秋水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问:“如果你的小男友真的是这种人呢?”
“不可能。”冉辰斩钉截铁。
“流言是不可信的,可也不是毫无根据
', ' ')('的。”秋水的大眼睛在电脑屏幕的反光下莹莹散发着绿光,“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满口谎言的、满眼是钱的、满心算计的人,你还会爱他吗?”
“他不是……”冉辰说到一半顿了顿,“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混蛋,用精心编制的谎言欺骗我……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秋水眼神一淩,抿了抿嘴唇。
冉辰的目光回到电脑上:“现在,帮我把这些混蛋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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